第78章 第 78 章(1 / 2)

不露声色 闵然 4388 字 3个月前

时近八点, 风潇雨晦,岑遥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看到的就是抢救室外同样浑身是血的姜照雪和雷萍。

姜照雪站在抢救室外, 手里攥着医生从岑露白手上脱下的戒指和手表, 摇摇欲坠,雷萍虚扶着她,好像低声在劝着她什么。

岑遥心扑通扑通地跳,两条腿像是失去了控制, 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嫂子”她勉强站稳快步朝姜照雪跑去。

姜照雪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她, 双目失焦,半晌才开口说“露白在抢救了。医生说她失血过多, 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过一次了。

姜照雪第一次发现, 原来自己名字的笔画是那样多、那样难写。

岑遥伸手扶墙, 终是无法支撑住, 慢慢瘫坐了下去。

“姐”她出神地低喃,突然开始捶打自己的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嫂子, 我应该再劝劝她的。”

她浑身颤抖了起来, 揪自己的头发“我不该就那样顺着她去的, 我不应该的。”

她痛哭流涕,后悔与自责充斥满她的神经。

姜照雪已经流干了的泪再次被她勾出。

她颤颤地吸了一口气, 伸手去制止岑遥,嗓音喑哑“岑遥”

岑遥咬着唇, 满脸是泪地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痛苦地道歉。

姜照雪无力安慰她了。

她蹲下身子, 抱住了她, 与她一起颤抖, 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岑遥的眼泪打湿了她的前襟。

她说“是岑挺。”

姜照雪离开君庭的第三天,岑挺一直跟进的、以为十拿九稳的项目宣告了失败,他的美梦破碎了。

对方公司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与他合作,纯粹是拿百纳的名头给自己的项目抬轿,以此增加自己的议价空间,给自己真正想合作的公司施加竞争压力。

岑露白慧眼独具,早就看穿了这个项目的蹊跷,所以才会在早些时候岑挺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之时与岑遥说“况且,岑挺那个项目,不见得能成。”

果不其然,临近签约之时,对方公司项目负责人直接放了百纳鸽子,把岑挺气到七窍生烟。

他不敢把最终的结果告诉岑汉石,恰逢岑汉石身体状况严峻,再度进院抢救,岑露白又出差在外,无法及时赶回,整个岑家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岑汉石的心腹管家庄综收了他的钱财,告诉他“老爷子有意把百纳一分为二,一半留给你,一半留给大岑总。”

岑挺顿时气急败坏,怒火攻心,决定铤而走险。

他带着大队人马假装医护人员硬闯病房,让庄综把守在外,稳住保镖,准备在岑汉石咽气、岑露白赶回之前,强逼岑汉石修改遗嘱,把百纳全部收入囊中。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完全就是岑露白和岑汉石商量好的,演的一场戏,打的一个赌赌岑挺有没有容人之量,愿不愿意愿赌服输。

他闯进病房,迎接他的是一个面沉如水,严阵以待的岑汉石。

事实证明,岑挺完全被岑露白料准了。

他不仅心胸狭隘,目光短浅,最糟糕的是,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他都算不过岑露白,一点嗅觉都没有,难堪大用,岑汉石彻底失望。

百纳交到他的手里,怕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十年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子不肖父,孙不肖祖,岑家男儿竟无一像他,他认了。

他叫来庄综和保镖把抱着他的床腿,

悔得涕泗横流的岑挺赶出了病房,意兴阑珊地召回了岑露白。

岑露白不露声色地出现。

她站在他的床旁,穿着端庄优雅的长裙,既没有的得胜者的骄色,也没有奚落人的讽色,只是平平常常,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问询他“爷爷,受惊了,今天医生来过了吗”

岑汉石不由叹气。

岑家的男儿要是有她一半的沉得住气,哪怕没有一半,有几分也好啊。

罢了罢了。

他挥手表示不用,倦怠地说“是我高估你弟弟了,没有用的废物。”

岑露白淡笑着,没有接话,只安静地给他倒了杯水,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岑汉石说冠冕堂皇的话“露白啊,爷爷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不是不愿意把百纳全部交给你,只是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想岑挺太难受。但是啊,他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露白啊”他一副寄予厚望的模样“我把百纳都交给你,你能不能替爷爷担起这个挑子啊。”

岑露白坐在他的床边替他剥橘子,不卑不亢“爷爷信得过我的话,我自然会全力以赴。”

“那好,那我把百纳都交给你。”他目光锁定在岑露白的脸上。

岑露白从容地与他对视。

“但是啊”他话风微转,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百纳总归是爷爷打拼大半辈子打拼出来的,爷爷有几分执念。”

“露白,你能不能答应爷爷几个条件”

“爷爷你说。”岑露白看不出情绪地应。

岑汉石说“第一条,百纳要永远姓岑。”

“不论以后你和小姜生男生女,长大后是嫁是娶,百纳的继承人,只能姓岑。”

岑露白没有犹豫,答应“好。”

死人能管生人事吗她不是什么有敬畏心的人。她在心底里淡漠地笑。

岑汉石继续说“虽然你两个弟弟都是不成器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是你爸爸和叔叔留下的血脉,身上流着岑家的血。爷爷没有办法全然不为他们着想。”

“你能不能答应爷爷,爷爷百年以后,你留岑潜、岑挺和小寅他们一口饭吃,保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小寅长大以后要是成才,你替爷爷多费点心。”只要百纳还在,岑露白不对遗嘱里的信托基金动手脚,这不是什么难事。

她也答应“好。”

岑汉石要求“爷爷要你起誓,以小姜的名义。”

岑露白凝眸,一刹那间变了脸色。

她缓缓地剥动手中的橘子,笑了一声,说“爷爷你信不过我。”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岑汉石浑浊却清明的双眼灼灼地盯着她,也笑“你为什么不敢”

笑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岑露白笑意渐渐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