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颂今“萱大”
宁初点头“上次不是没看完么,正好米嫣在萱大念书,我就好奇问了问。”
临颂今看似不疑有他,声色淡淡“那还记不记得萱大中心广场的雕塑是什么”
中心广场,的
雕塑
adasha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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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想起来了,就在他横穿校园时路过的那个喷泉池“地球”
临颂今嗯了一声。
宁初喜滋滋的,看来多看书真的有用。
他一高兴,话就多起来,从等待临颂今发问,到自己主动开口“米嫣说班级很多同学在萱大,那大家是不是会经常一起聚餐啊”
临颂今“偶尔吧。”
宁初“那临澜呢”
临颂今眉心动了动。
也许是气氛太和谐,宁初眼里有种清澈的大胆“临澜应该考不上萱大吧他在哪里念大学”
临颂今“国外。”
果然,今晚的今今很好说话,有问必答。
宁初继续“现在也在国外”
临颂今“”在医院。”
宁初“医院”
临颂今轻描淡写“被高空抛物砸到头,瘫了。”
宁初彻底被惊到“啊”
这消息是不是太突然了。
之前今今说临澜不会来公司,他还以为是临澜在分公司,或者大少爷更喜欢坐享其成不远里管理公司。
没想到不来不是不想来,是不能来。
“他瘫了,那你呢”他赶忙问“你爸不会还让你照顾他吧”
从某个角度来看,他的脑回路也挺离奇,临颂今为他的反应默了一瞬,摇头“没有,我在忙着装修房子,没有空管他。”
“那就好。”宁初松一口气,嘀咕“可别连他的现世报都要赖在你身上。”
他知道了为什么坐上总裁位置的是今今而不是临澜,瘫痪了,这辈子也跟继承家业无缘了。
他不同情临澜,相反很高兴,恶人有恶报,风水轮流转,福气总该轮到今今头上了。
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对临澜没有太多关注,很快换了问题“装修的房子就是现在这个吗”
临颂今“嗯。”
宁初“装得很好看。”
临颂今“你喜欢”
宁初笑起来“喜欢啊,很喜欢,设计师的眼光在我审美点上。”
临颂今压了下眼帘,复又抬起“按你的喜好来的。”
宁初笑容微凝,像是反应不过来,嘴角放平了些,表情浮出茫然“我的喜好”
临颂今“你之前说了很多遍。”
你说了很多遍,没有下一句。
宁初无从得知到底是因为自己说了太多遍所以今今一直记在心里,还是因为灌输太多所以装修时只想得起那些,就随手用了。
有时开放的答案比确切给出的更让心挠心,宁初忍不住为后者失落,却更忍不住为前者心神紊乱。
临颂今“朱铭和李慧结婚了。”
话题换得频繁,宁初的情绪还没能从上个话题收敛回来,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米嫣告诉我了,还给我看
了照片。”
临颂今“还记得他们”
“当然。”宁初稍稍找回了两分注意力“今今,你别小看我,高中很多人很多事我都记得。”
临颂今给他证明的机会“比如。”
宁初立刻开始认真回忆“比如我们高一班长叫钱春,高二的运动会我们班得了第一,高三我们换了个年纪大的班主任,还有”
想不起来更多了。
但是为了将自己夸下的海口圆回去,他绞尽脑汁,想出最后一个“比如我那个时候很喜欢穿你的校服。”
说完时,他看见今今眼神细微地闪了闪,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也打着弯儿地透出不自在。
一开始是觉得大一号的外套穿着更舒服,再然后,是因为今今的衣服也带着他身上那种独有的干净气息。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那种被今今气息包裹的感觉,每次最后一节晚自习,他都会把脑袋埋进臂弯装作睡觉,偷偷嗅上面的味道。
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他怕今今会多问为什么,打算干脆先下手为强再次转移话题。
然而没等他想出来,临颂今又问“那还记不记得,跟朱铭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宁初理所当然“不是初中同学吗”
临颂今“初中的事也记得”
宁初差点又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好这回脑子反应快,及时刹车,斟酌后小心回答“看具体是什么事吧。”
“我和临澜约在巷子的事。”临颂今看着他的眼睛“这个记得吗”
宁初闻言,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那是他人生记忆中始终无法释怀的一件事,就算是在梦里也曾辗转出现无数次,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他忍不住抓紧了被子,喉结滚动“今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临颂今目光落在他因为缺失血色而苍白的指背“那天你回去之后,是不是又偷偷去过那个巷子。”
宁初抿直嘴角没有说话。
而临颂今也不需要他说话。
比起询问,临颂今更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确认的事情。
“宁初,你记得的吧。”
“我受伤住院,伤好出院,又在临家主宅被临永帆用一根鞭子打到皮开肉绽,跪在客厅践行他们口中的谢罪,经受他们所有人的侮辱”
“今今。”宁初红了眼眶,打断他“米嫣还是告诉你了吗”
临颂今没有回答,音调也没有起伏,仿佛早已经不在意自己口中的过往一切,只是单纯在考验他“宁初,记得吗”
宁初沉默了许久,终于妥协一般点了头“记得。”
临颂今“原因呢,也记得么”
宁初不懂“原因”
临颂今“什么都知道,却从没有问过我的原因。”
宁初张了张嘴。
临颂今始终注视他的眼睛“不记得了”
“记得。”
半晌,宁初才将声音挤出喉咙“我想,我想让你至少在见到我的时候,能开心些。”
他说完时,遥远处传来一声汽车鸣笛,像是一道分界线,分界线后,寂静悄无声息霸占房间。
宁初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看着自己手,又看看被临颂今压在掌心下的杂志。
思绪飘到书房,放空一阵,想起了那把突兀的马头琴。
“家里,怎么会有一把马头琴”
他忽然地出声,尤带少年气的声音在过分寂静的房间不显得突兀,却有些热闹落幕的苍白“今今,你什么时候都会拉马头琴了”
“记得那么多事,怎么就不记得这个了。”
临颂今牵动嘴角,声音变得沙哑,零碎“当初心血来潮说想学的人,不是你么。”
宁初愣愣看着他,被他一句话,拼凑出了一段平凡到已经快要完全淡忘的回忆。
那是他第一次从米嫣强塞给他的耳机里听到安和桥。
不长不断一段间奏,却叫他惊为天人,转头就拉着今今几乎是半强迫地分享给他听,并大言不惭立刻马上要买个吉他,学这个。
临颂今无言良久,深知他在这方面的半分钟热度,试图打消他的念头“小初,这里用的乐器不是吉他,是马头琴。”
小宁同学露出一个见识短浅的天真表情“马头琴”
临颂今“草原的乐器。”
小宁同学恍然,笑得干净又傻气“难怪我当时一听就突然很想下马吃草。”
那次三分钟的热度温度很高,他转头就去上了节马头琴速成体验班。
然后热度就过去了。
他疲惫又惆怅地拉着临颂今哭诉乐器太难,主要哭诉老师太凶,最后发出灵魂拷问“今今,你能学会了教教我吗”
临颂今对此保持沉默。
三分钟就是三分钟,没过多久他就将这个小插曲彻底抛在脑后,投进了米嫣跟他分享的新玩意里。
是真正意义上的小插曲,他甚至没有过多挂心,以至于亲眼看见了马头琴都没有想起来。
然而被他的突发奇想霍霍的人,却一直放在心上。
宁初将这段记忆走马观花,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是过了好久,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学会了吗”
临颂今看着他,没说话。
宁初忽然急促呼吸几下,抓紧了被子,又问“可不可以,让我听听”
临颂今早不是18岁的临颂今,几千个日夜的等待,他和琴身上的铃兰一样,看来枝繁叶茂,却连金边的脉络都透着败落荒芜,
曾经浓烈到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如今更是笨拙到连最简单的言语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
也许他该告诉宁初,他记得他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无论是认真,还是玩笑,亦或随口无心。
房子是想给他买的,是按他最喜欢的模样装饰,细致末梢一丝不苟,想着也许他某天回来看见了,还会笑着说一句很喜欢。
他喜欢看他穿他的衣服,每天晚自习看他趴在桌上缩在自己衣服里睡觉的模样,那种他好像完全归属于自己感觉,他喜欢到不能更喜欢。
还有,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见到他,他都会很开心,特别开心。
说不出来的话长久积压在心底,沉甸甸地下坠,再被碾碎成轻飘飘的音符拉进曲子,被眼底的执念凝成水,在低头时,无声无息跌落手背。
宁初印象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过这首曲了。
目之所及的灯光扩散成模糊的光晕,透过去,空间被撕出一道裂缝,他又看到了曾经套着宽大校服的那个宁初。
他高扬着双手倒退行走,一身葱茏,在烈日下朝着面前清清冷冷的少年灿烂大笑。
可随着潮湿滚滚跌出眼眶,又残忍地将画面褪色打散,到再也看不见。
当初令他热切追捧的辽旷洒脱,他已经完全听不出来了。
这一刻,响彻在他耳边的只剩无边的孤寂,和一连串残破不堪的遗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