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第七章

剧痛,火烧般的剧痛由腹部传来。她忽冷忽热,整个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痛痛醒醒,昏昏沉沉……耳边不时传来咆哮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一群没用的废物,三天过去了,为何还止不住血?」

「再止不住血,全斩了吧!」

她蹙眉,认出他的声音,想睁眼瞧瞧是怎么回事,他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眼皮却像是教人用针缝上了,扳不开,怎么也扳不开……

哲勒沐,别生气……别动不动就杀人,我不喜欢!

她想劝他,可连嘴也堵住了,使不出半分力气开口。

哲勒沐……哲勒沐……

「哲勒沐?!」她使尽力气,终於,她可以睁眼了!

「姑娘醒了!醒了!」

耳旁爆出了惊喜声,接着彷佛有个人由她的床头消失了。

她眼睛干涩地缩眨了几下,才有办法顺利看清四周,也才能够思考方才是不是真听到有人说话?

她不确定……茫然的看向四周,这是一座毡帐,她还在蒙古……还在达利手中吗?

她倏惊,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有多不适、多虚弱,胳膊撑着床板,便想使力坐起。她不要待在达利身边,说什么也要离开这里!

趁现在毡帐无人,她得赶快把握机会走人。

忽然,她听见帐帘被急速掀开的声音。

她万分惊慌的回头望去,身子蓦然定住了,一颗泪,在眼眶里滚滚漾动,终於堆积出巨如珍珠的泪珠,再也待不住眼眶内,骤然落下……

是他,是哲勒沐,她回到哲勒沐身边了!脑中瞬间盘旋出达利被他砍下的头颅掉落在她胸前的景象……达利已死,而她回来了,回到哲勒沐身边了!哲勒沐见她呆坐掉泪,一愣后,火速冲向她,激动的扳着她的肩膀,下一瞬,避开她的伤口,紧紧地搂住她。

「你醒了,总算醒了,急死朕了!」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她被他抱得很紧,强烈的感受到他曾经饱受过多大的惊吓。

她泪眼含笑的将头搁在他的肩头,瞥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秀的小丫头,正紧张的钻着衣角,看起来很高兴又很不安。

冉璧玺马上明白,这小丫头就是刚才消失的人,是她去向哲勒沐禀告她已清醒的事,哲勒沐才会这么快赶来。

「以后……以后不许再离开朕了!」他拉开身子,狠戾的紧盯她不放。

她想继续笑,但见他脸上并无半分笑意,她哪还敢笑出声。「不是我自己走的,是达利汗他……」她声音透着委屈。

「住口,朕知道是朕无能,连你都护不了,该死的是朕!」他懊恨的说。

「我没怪你,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朕发誓,以后绝不再让任何人抢走你,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够了,再一次,再一次……」他又紧抱住她了,这回他身子甚至剧烈的颤抖起来。一个奔驰在沙场无所畏惧的帝王,竟是这般害怕失去她,她手搁在他的腰下,冲疑了一会后抬高,轻抚了他的背。

这个动作教哲勒沐身子微僵,脸上表情更显激动。

他垂下脸,情难自禁的埋进她颈窝,感受她难得主动的触碰。

「哲……汗帝。」半晌见他都没松开她的打算,她期期艾艾的开口。

「别唤我汗帝,朕听过你情急时叫过朕的名字,就那样吧,以后若没外人在,就直呼朕哲勒沐,朕喜欢你这么唤我。」他哑声道。

直呼他名讳是大不敬的事,可有时她一急就真会这么无礼的叫出来,原来他注意到了,脸微微酣红,她咬咬唇。「这个……汗……哲勒沐,那个……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呀……」

他闻言立即脸色苍白的放开了她。「怎么了?朕是不是压痛了你的伤口?宣医官!」他狞然收口,因为瞧见她小脸火红的直往边上看过去,顺着她难为情的目光,他瞥见床边的丫头,这才明白她是害躁了,微微一笑,转过头,面对那丫头后,表情又是不同,变得冰冷。「出去,通知御医过来,顺道要人准备热食。」

那丫头慌忙屈身退下。

「你……待人太严厉了!」冉璧玺不禁叹气说。

他不以为然。「对待下人,本该如此。」

「可是……她并没有犯错啊。」她无奈的摇头。眼中对他有几分不苟同的惧怕。

他见到她的惧意,微慌了起来。「你若不喜欢朕如此,朕……以后会注意。」

她总是怕他,如今她总算肯稍微接近他,他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又将她吓离。

她眨着眼的娣着他,发觉他真有什么地方在改变,好像不再对她咄咄逼人了。

「你方才起来做什么?」哲勒沐小心的将她安置回床上。

「我以为自己还在达利汗手中,所以……」她尴尬的说。

刚醒来时脑袋还不清楚,否则早该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纯白色的地方,这是哲勒沐专属的王色,除了他的王帐,这里还能是哪?

她真的脱离达利汗了……一股安心的感觉渐渐让她的身子放轻松下来。

「达利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朕已将他碎屍万段!」只要想起达利对她的所作所为,哲勒沐难掩愤怒的咬牙切齿。她轻叹,果然不是恶梦,他真砍下达利的脑袋了。达利也算是一代枭雄,待她还有些盲目的深恋,就这么死了,一时难免有点感叹教吁,当初他若能安分的待在蒙古别挑衅哲勒沐,又或者没有绑走她,他的江山和性命也还能保住,可惜……

「唉,如果可以,你能否厚葬他,毕竟他……」

「你竟要朕厚葬他?刘莫非你对他!」哲勒沐火气原本瞬间讽起,但随即又消下,明白她心性善良傻气,这本来就是她会说的话。「璧玺……朕其实想问你一件事……」向来有话便说的他忽然温吞了起来。

「你想问我什么呢?」见他快翻脸了,却又压下怒火,说话甚至变得犹豫,她也好奇他怎么了。

「那达利可有对你……对你……」

光听到这段话,她面色便倏地翻白了。

他神色也变了。「朕不是那个意思,朕那晚就知道你的清白,朕只是听见了你对达利说的话,你真是为朕才宁死守住贞洁的吗?」他思绪慌乱的解释后问。

可她模样不仅没有稍缓,表情更显局促。「你果然听见了,那个其实……其实……」

见她这副表现,他心下失望憾然,就跟他想的一样,这只是她想激怒达利才说的话,她并没有爱上他……

望着他极度怅然若失的样子,她的心也无端的刺痛起来,眉头深深锁住。

见她拢眉,他紧张的立即俯身,关切的问:「是不是朕方才抱着你时又将你的伤口扯开了?很痛吗,真的很痛吗?」

冉璧玺怔怔的注视着一脸焦急的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这男人是真心待她的,以前充斥在他眼底的蛮横强夺的气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悔深情……他的真心在他冒险前来达利汗的宫殿时,她就彻底看见了,他爱她,很爱她,这点无庸置疑。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她能接受他吗?能抛开心中对他莫名的惧怕而接受他吗?

「哲勒沐,虽然你早明白我未受辱,可我还是想亲口对你说,达利汗他……没有碰过我。」她犹豫后,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哲勒沐正焦虑的张望门口,想要人再去急催医官前来,然而她的话让他身子蓦地冻住了,缓缓的垂首望向她,他发亮的双眸像烈火一般,好似要烧尽一片旷野丛林。她粉嫩的脸蛋,因他专注的目光,再度烫红了起来。

他眸光照亮,脸上扬起果笑,此时医官们抱着医箱匆匆赶来,见着两个相视凝望的人,真不知该进来打搅,还是赶紧退出的好?

一个月后,哲勒沐暧昧诡谲的啾着心爱的女人。「身子都恢复了?」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颊,让她心情起了一阵难控的骚动。「嗯……」

独处时,他总是喜欢亲昵的触碰她,一开始冉璧玺还能镇定以对,可是到后来就像这样,就算自己想极力压抑住胡乱飞舞的情绪,但是心跳还是失序狂飘,脸上更是无可避免的显露出羞涩紧张的嫣红排色。

哲勒沐眼神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咱们这阵子都夜夜同帐而眠,你可习惯朕的存在了?」他继续抚摸着她细致的肌肤。

为了治疗她的伤势,他们的大军尚停留在蒙古未归,而她也都一直待在他的王帐里,两人这般朝夕相处,问她习不习惯,她摇着头,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朕一直在等你……」她的脸刷地由红转白。先前她有伤在身,他只是温柔的拥着她睡在身侧,可随着她伤势日渐康复,他拥抱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有几次在她入睡后,仍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躯,紧抱着她像是有着无止境却又必须强忍下的渴迫。

几次惊得她僵了身躯,不过待他一发现她醒了,立即就松开了她,改为用手臂轻搂住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不再有动作。

可是今天的他不一样,好像……好像不想再压抑了……这让她不由得心房狂跳起来,一种即将会发生什么事的感觉很强烈。

他令人炫目的脸庞逐渐靠近了她,她紧张得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上,就在她全身紧绷到极致的时候,唇瓣让人轻轻的含住了……

她一惊,慌张的睁了眸,「你……你别这样好不好?」

冉璧玺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拉开腰上铁臂,下一瞬,大掌又归位,唇上的热度也依旧没减轻分毫,今晚他是打定主意要得到她了。

「哲勒沐!」她被弄得一脸涨红,可是挣扎了一会,不但没能推离他的胸膛,头上的发簪反倒脱落了,青丝散了一身。哲勒沐见她抗拒,怔仲片刻,眉心紧拢。难道到现在,她还没对他敞开心来?还不肯依他?他心沉了沉。

「我……我有话问你,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他黑瞳倏眯,见她小脸透红,领悟过来抿唇一笑。「你到现在还怀疑?」

「我……」她还怀疑吗?他为了自己一怒之下亲上战场灭了达利,这样的心意,她还能怀疑吗?

而自己呢?在达利怀中时想着的是他,一心想要依偎的也是他的怀抱,这些意味着什么,她不是懵懂无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依赖上这男人了,心也难以控制的沦陷,她的挣扎只因在、心底深处不断冒出一份不明所以的害怕……

「我并不特别……甚至只是个亡国的女奴……」她实在不解,自己何以能够得到他的青睐?

「你有本事让朕时刻惦记着,日夜紧盯舍不得放手,这还能不特别吗?」他将双掌搁在她肩上,表情无比正色。「你听着,你不是一般的女奴,你是朕心中的一块璧玺,最独一无二的冉璧玺!」

他的话在她心海里扬起巨大波涛。「哲……」

他的脸庞再度魅惑的落下,迷人的嘴唇游移在她唇际。那股害怕的感觉神奇的退去了……她任他眷恋的吻着,在她樱唇上温柔来回地摩拿,这温润触感彻底教她失神的坠落,她曾被他吻过无数次,可每一次几乎都是遭受到他强吻,这一次,他有心诱惑她,带着强烈感情的引诱她,一个待她至诚的男人的诱惑,怎能不教她心折!

她自然而然地将柔若无骨的身子贴上他,脸上绽放出迷离的笑靥,哲勒沐惊喜不已,缠绵的唇舌吻得更深入……

在他的碰触下,她对即将发生的事,内心已有了准备,身上的衣物任他尽褪而去,白玉无瑕的身躯恍若染了一层红晕似的,红润若蜜,使她的美更加勾魂摄魄,更让人屏息销魂……

他激动而颤抖的以唇和大掌膜拜她全身,火热的双唇深深眷恋,流连不去。

就连占有她时,她在他怀中娇吟婉转的昏厥过去,那份心悸都教他颤栗得异常激奋。这女人终於……终於属於他了……

「璧玺妹妹,你都随汗帝由蒙古回来一个月了,可汗帝吩咐众人不许来打扰你清静,我原也不敢来扰你的,不过这会儿封你为妃的圣旨正式下了,我说什么也要来恭喜你一声,待会汗帝若知道了动气,你可得帮姊姊说说情喔!」燕里安坐在延春阁里笑容满面的说。

今日,冉璧玺才刚接到那男人立她为玉妃的圣旨,燕里安就来恭贺她了。

她笑容尴尬,哲勒沐深知她不爱与后宫众人接触,更不喜争斗,遂要人别来烦她,然而这么做反而让她显得孤僻高傲了。

她无奈的暗叹一声,「别这么说,汗帝不可能会责怪任何人的。」

「那就好。」燕里安还真露出放心下来的表情。

这时喜东珠将刚湖好的茶端了上来,这名宫女就是在蒙古时照顾她的丫头,哲勒沐见她做事颇为细心,也与她投缘,便让这丫头随着回宫专责伺候她。

燕里安喝了一口茶后,眉毛高高挑起,像是大为赞赏。「这茶真好,是云南进贡的吧?听说珍贵无比,产量极少,送进宫里的数量也稀少,在这后宫里只有妹妹你喝得到了。」她像是极为羡慕的说。这茶是哲勒沐要人送来的,冉璧玺倒不知道这么珍贵。

「娘娘若喜欢,回头我让喜东珠给你送去。」她马上道。

「不必了,不必了。」燕里安慌张的摇手。「这茶是御赐之物,你怎能随便转送,就算你敢送,姊姊我也不敢喝。」

要不是燕里安往常对她算是友善,她的这番话定会让人觉得带刺。「娘娘不用推辞,这茶好喝大家一起品嚐吧,汗帝不会有意见的。」她微微一笑的说。

「可是……罢了,我都唤你妹妹了,难道还跟你客气吗?」燕里安笑开了。

冉璧玺抿嘴又笑了。她在这宫里除了喜东珠外,没有说得上话的人,燕里安过去曾帮她不少,虽然发生过她夜宿庆福宫时,她将她送给哲勒沐的事,但她也深知燕里安是不得已的,也就没有怪过她了,燕里安的为人算是厚道,与她亲近自己并不排斥。

「这茶好喝……唉,咱们都喝得到,算是幸福,可是察妮她!啊,别提了,别提了!」突然提到察妮,看了她一眼,随即敛下笑容后又说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