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第十章

强烈的震动震醒了昏迷的崔东珺。

她睁开眼,人已被放入圆形的竹制猪笼中,木棍横於上方,震动是因前后两名挑猪笼的大汉正一举用力将她抬起来。

她就要被浸猪笼了吗?

小手抓着藤条,一股委屈涌上,她发了疯似的大喊,用力摇晃猪笼——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想像。

过於虚弱的她连想坐直都不行,仅能泪眼婆娑的望着笼外,看着外头的人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每个人脸上都充满鄙夷之色,其中,不少是她认识的螺奴仆。

疲惫的眸流转,瞧见指控她偷人的小青。

小青一与她四目相对,即别过头去。

为何小青要出面指控她呢?她哀伤的眸注视着跑出人群的小青。

她做错了什么让小青如此痛恨她?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接着,她又见到了孙大娘。

孙大娘的面颊早湿,手捂着下半脸,哭得全身颤抖。

孙大娘为她埋了孩子了吗?

她用尽全身力气,侧过身来,以眼无声询问着她。

孙大娘彷佛接收到她的询问,轻轻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崔东珺松了口气的微扬起嘴角。

这下她可以放心了,她与她的孩子即将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逢……

那宽慰的微笑重击着孙大娘的心。

若她「偷人」的对象是少爷,那凭什么让她受此苦难?而少爷又怎么可以不闻不问,置身事外?

人,怎么可以无情无义到此种程度?

怒气催化勇气,孙大娘再也受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转身朝瞿长桥的居处奔去。

瞿长桥坐在太师椅上,已很久未有动静了。

一夜无眠的他面容略微憔悴,卧蚕处是晦暗的音色。

母亲的决定他早就知悉,外头的骚动他清清楚楚。

她——今日将以淫佚之罪处以私刑。

「你在天香山山上遇到我时,就已经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

「你在不知道我是谁的情况下跟我在一起?」

她的脸色起了变化。

这会她应该已明白,她若是在不晓得他是谁的情况下与他在一起,将犯了七出的重罪,而且还是罪名最严重的一条

「你是知还是不知?」

「我……不知……」

那为何她还是坚持回答「不知」?

是因为她不说谎?

不,她说的谎可多了!

是因为她其实未明白严重性?

还是她天真的以为,他会给她一条后路走?

那女人背叛了他——背叛了她的丈夫,可她又无条件委身於他,委身於一个「陌生人」。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该死的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想不透的他火大的敲桌。

「你不能进去!」

「让我进去见少爷,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外头传来争执,让他的心情更坏。

「依家规,你这样卑贱的奴婢是不能直接见少爷的。」

「我有很重要的事……跟少姨太有关的事,一定要见少爷。」

听到「少姨太」三字,瞿长桥未有任何思索,起身对外喝道:「让她进来。」

「是,少爷。」

过了一会,一名大婶跌跌撞撞的冲入花厅,一见到瞿长桥,扑通一声,双膝就跪下。

「求少爷,救救少姨太!」

「我凭什么救那个偷人的婊子?」

「少爷!」孙大娘抬起头来,目光炯炯,「你应当清楚明白,少姨太偷的那个人是谁!」

瞿长桥冷哼,「那又如何?」

「既然少爷知情,又怎么忍心见少姨太遭受私刑?」孙大娘难以置信瞿长桥竟然如此冷酷绝情。

「那女人与我私会时,并不清楚我是谁。」

「奴婢不懂。」

「对她而言,她偷情的并非是瞿家少爷,而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孙大娘摇头,「奴婢资质驽钝,不明白既然都是少爷,为何又有什么认识不认识之分?奴婢只知道,少姨太自进了门后,备受轻忽冷落,不实的谣言在府内甚嚣,她一直受着不平等的待遇。」

这些他都晓得,他所认识的她,并不如府中传言那般不堪,而她住的屋子也确实简陋,连屏风都不完整,椅子一坐就毁。

瞿家,待她并不好……

「那并不表示她就可以出外偷人!」再坏,她也不能不守贞洁!

「但那人是少爷,不是吗?明明就是少爷与少姨太有情,为何又要冤枉她偷人?若真是偷人,那么这个奸夫是不是也要一起受浸猪笼之刑?既然如此,少爷又怎么可以安稳於此?」

「大胆!」瞿长桥愤怒回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孙大娘深吸了口气,「奸夫!」

瞿长桥狠瞪着她,目皆尽裂,「来人……」

「少姨太小产了!」

瞿长桥一愣。

孙大娘趴伏在地,快而急速,一口气将她想说的话说完,「她为少爷怀了一个孩子,却因为受到拳打脚踢而小产了,那尚未成形的孩子就被少姨太是在一个布包里,郑重的交到我手上。」

她高举相并的抖颤双手,「就经由我的手将他找了块空地安葬!少爷,那是你的孩子啊!你忍心将来不让他进瞿家的祠堂,不入瞿家的坟,就这样成了一缕无名幽魂在人世间飘荡?」

一股强力狠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狠狠抓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绝无诓言诈语!」

「她怀了我的孩子?」

「是的……」孙大娘豆大的泪滚下,「少爷,求求你救救她……」

「让我进去!我要见少爷!」外头又是一阵吵嚷。

「又是谁?」瞿长桥抬首怒喝。

「少爷……是……哎哟!」小厮敌不过年轻力壮的小青,鼻子猛地被挥了一拳。

「少爷!」小青冲入屋中,同样扑通一声,双膝落地,「请救救阿珺,她是无辜的,是奴婢看错了,她并没有跟男人苛合!若要惩罚,请惩罚胡说八道的我!」

说罢,小青立刻自行掌嘴两下。

「小青。」

「孙大娘?」小青愕愣,「你怎么也在这?」

小青脑中灵光一闪,「你也是来求情的吗?」

孙大娘点头。

「少爷!」小青朝前膝行,「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满阿珺欺骗奴婢,冒充婢女,小青怨她欺骗,才说谎说她偷人的。」

「她也在你们面前冒充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