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少姈原以为她的失节，必会触怒龙颜，可皇上毫不生气，还说会安排她的出路，但前提是——她得帮忙演完「皇后」的戏分。於是她在兄长陪同下，随皇上一块进宫。然而就在当晚，吉祥竟遭黑衣人刺伤，并失足坠湖。

虽然东方旭及时把人救上岸，却让刺客给逃了，事后一查，发现德妃也参与谋杀案的策划，他震怒之余，立刻将她遣送回罗刹国。听说皇上为了重伤的吉公公，衣不解带地守在病榻前，还数日不上早朝。

为此，凤仪宫的奴仆忧心不已，就怕自家的主子不再受宠。

可何少姈却乐得清静，反正皇后的身份只是暂时的，待事情告一段落，她就能重获自由。

不过，想来也挺可悲的。她深爱着东方玥，他却忘不了表妹，而嫁入宫中的戚欣妤，则受尽冷落，因为皇上的心全系在吉祥身上……唉，这上天还真爱捉弄人！

「姈儿？」忽然一声轻呼，打断她寄情於旋律的愁绪。

何少姈猛地跳起来，讶瞪着她正思念不已、就出现在眼前的俊美男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许是吉祥的伤势逐渐稳定，让皇上心情大好，便派人通知她到湖畔的凉亭，说要听她弹琴。哪知还没见到圣驾，她就先遇上冤家？

「果然是你！」东方玥冲上前抱住她，「老天，我到处都找不着你，原来你被带回宫里，还成了皇后？」

今儿皇上突然说要召见他，并请他在日月湖稍候，不料刚到湖边，即望见熟悉的倩影。

因为不确定此人是否为替身，他才故意喊出昵称，而从她震惊的反应，他就知道她是真的何少姈。

「你又何必找我？」她楞了下，随即将他推开，「我在信中不是写得很明了，既然你难忘旧爱，就别勉强跟我在一起。」

「你误会我了，虽然我与表妹青梅竹马，也曾经喜欢过她，可我现在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天深夜，东方玥一回到王府，小春就主动呈信「投案」，并指责他不该跟淑妃藕断丝连，伤透小姐的心。

念在小丫头护主心切，才会做出这等蠢事，所以他仅口头斥责，并未加以处罚。但因宫中惊传有刺客欲行刺皇上，却被吉公公以肉身抵挡的消息，他不便在这节骨服找上何家，只好暗中派时卫护四处打探。

「我不相信！」何少姈指着他的佩饰，酸涩地问道：「要是你不爱她，为什么还珍藏她送的东西？」

「我之所以随身带着，只是用来提醒自己——女人是善变的，为了荣华富贵，她们随时可以背叛男人。不过，我已经不需要它了。」话落，东方玥即解下玉佩，朝湖面掷去。

「你怎么……」把它扔了？

「因为我遇见了你，还体会到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爱。」他深情款款道：「姈儿，我爱你，请你嫁给我！」’

「玥……」为之动容的娇颜，不禁落下感动的泪。

误会一冰释，两人立即欢喜地抱在一块，并以火热的唇舌，传达对彼此的思念，直到——

「咳、咳！」以咳声「震开」这对情侣，何少祺忍不住调侃：「我说小妹呀，你身为皇后，理该要母仪天下，怎么可以背着皇上偷汉子呢？」

「大哥……」何少姈小脸倏地通红，尴尬得直想撞墙。

赫然发现皇上也在场，东方玥马上道：「这不关娘娘的事，是本王情不自禁冒犯了她。」

「不，是臣妾先勾引王爷，才……请皇上降罪。」何少姈深怕情郎受累，赶忙跪下请罪。

「快请起。」东方旭亲切地扶起她，「娘娘有孕在身，就别行礼了，免得动到胎气。」

「你怀孕了？」东方玥询问的墨瞳，迸出惊喜的光芒。

「是呀，说来都得感谢皇兄的「播种」，才让皇后受孕。从此朕对群臣有了交代，往后就不必充实后宫，也能高枕无忧陪男宠了。」东方旭咧嘴一笑。

尽管何少姈始终不肯透露孩子的亲爹是谁，东方旭却从她的指环瞧出了端倪。

因为那只银戒是他年少时赠予七哥，而七哥也一直戴於小指上，除非有什么缘由，否则不可能轻易送人，是故他才安排这场会面。果然，七哥一见到皇后，即如天雷勾动地火，若非何少祺跳出来打扰，恐怕他们就要演出「春宫秀」了。

闻言，东方玥简直不敢相信，皇上会为了一个小太监，不惜以有名无实的婚姻来掩人耳目，甚至甘愿戴绿帽。

「你怎么可以把皇后当幌子？她不是传种的「工具」，而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气昏头的他，一时竟忘了君臣分际，直接就称「你」。

「放肆！」何少祺大喝一声，「王爷毁损娘娘清誉、让皇室蒙羞，本该论斩，全凭皇上宽宏大量，才免你死罪。可你非但不知感恩，还对君王咆哮，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想到从小呵护的妹妹，居然被东方玥给吞了，他不禁一肚子火。偏偏少姈死心塌地，加上他不忍心让未来的外甥一出世就没了爹，只能给这家伙吃吃瘪，好消消他的怨气。

「你给我闭嘴！」东方玥反呛道：「你这唯利是图的奸商，为了保住国舅的地位，而罔顾亲妹妹的幸福，你还是人吗？」

「玥，你别怪我哥，其实他……」何少姈欲为兄长解释。

「跟我走！」东方玥将她拉过来，「我不能让你受委屈，更不能让我们的孩子认别人为父。」

「你不能带她走，少了皇后帮腔，朕和小祥子就没有「未来」可言了。」东方旭拦阻道。

「谁都别想阻止我。」他冷不防抽出软剑，抵住东方旭的脖子，「得罪了，麻烦皇上「送」我们出宫。」

东方玥衡量自己武功再强，也难敌数千名的禁卫军，何况他还带着个孕妇，因此才铤而走险，挟持皇上当人质。

「七哥，你冷静点……」

暗暗捏了把冷汗，东方旭不禁庆幸支开了奴仆，否则这景况若让人瞧见，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王爷为了女人，而赔上拥有的尊荣，值得吗？」何少祺的口吻听似不以为然，其实心中充满激赏。

想不到废物般的恭亲王，是如此的带种，连皇帝都敢威胁，也不枉少姈对他一往情深了。

「玥，你快把剑放下！」何少姈也焦急劝道：「我不要你因我而兄弟反目，甚至沦为钦犯……」

「这是他们逼我的，我别无选择。」在出剑时，他已抱定即便拼了命，也要带挚爱远走高飞的决心。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啪地拍开东方玥的兵刀。

他原要反击，可一看到对方的面貌，立即拱手作揖道：「徒儿拜见师父。」

「师父？」东方旭也楞了楞，「您何时收我七哥为徒的？」

他师父青虚子是位隐世高人，掌管某个在江湖上已销声匿迹的门派，而他能顺利推翻暴政、当上皇帝，全是师父一手促成。

不过政局稳定后，师徒俩就甚少见面，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出现，更没想到七哥也是他的徒弟？

青虚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声问东方玥：「你可还记得，为师要你做的那三件事？」

「记得。」俊庞掠过一抹愧色，「一是暗中颠覆暴政，二为武林除害，三是……有生之年绝不背叛明君。」

师父一开始就告诉他，九弟命属纯阳，是能为百姓造福的帝星，而他虽月辉含光，亦有王者之相，但一国不容二君，除非他退居幕后，否则这个王朝很快就会走向灭亡。

「那你还拿剑抵着他？」质问的锐眸，不怒而威。

「因为我……」想到师父凡事皆以九弟为重，他说什么也是枉然，只能吞忍地道：「徒儿知错了……」

「你心里一定以为，为师只会偏袒旭儿，是不？」青虚子神色一柔，「其实我是来告诉，你这几年行侠仗义，为人民除了不少害，如此优异的表现，令为师感到很骄傲。从现在起，你不必再替我做任何事，至於要不要继续当「隐月侠」，也随你了。」

「师父？」他……自由了？

「原来七哥就是隐月侠？」东方旭虽身在宫中，但也听过此人的事迹，孰料那位令人敬佩的英雄，就近在眼前。

心知师父点破自己的身份，是要让皇上念其义行，进而赦免其罪，他立即跪下道：「臣该死，冒犯了皇上……」

「快请起。」东方旭赶忙扶起他，「我明白七哥无意伤弟，而且我也很高兴，一直活在阴霾下的你，总算找到相爱的伴侣。弟在此先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太好了，玥……」与他十指紧扣的何少姈，眼眶再度盈泪。

「姈儿……」抱着心爱的女人，东方玥也不禁哽咽，「谢谢你，九弟。」

「你们兄弟能和好，为师就放心了，那么我先走一步。」话落，青虚子足尖一点，人就不见踪影。

「好俊的轻功！」何少祺忍不住赞叹，「我曾听家师提起青虚子，说他武功深不可测，没想到今天有幸得见。」

「其实我很久没看到师父了，因为他性情冷肃，除非有事，否则他是不会进宫的。」东方旭苦笑道。

「那么，咱们是不是该商量商量，如何把我妹妹从皇后「降格」为王妃？」何少祺提议地问。

「哥，你怎么一下子就跳题了？人家……还不急啦！」何少姈羞然道。

「你不急，有人可急坏了，就怕自己的骨肉生下来，得喊别人爹呢。」何少祺揶揄的目光瞟向未来的妹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