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爷,福晋还是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胭脂苦恼极了,又担心芙宁把身子饿坏了,不得已才来向胤祥报告。
「该死!这女人!」胤祥怒极了,握卷成拳的关节喀喀作响,立刻转身离开大厅。
小鱼子和胭脂对看一眼,匆匆追了上去。胤祥忽然停下脚步,愤怒地回头一瞪,两人立刻缩肩、睁大眼,一脸惊惧地望着胤祥。
「做什么一直跟着我?」胤祥狂霸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这……」小鱼子用肩膀敲敲胭脂的秀肩,「你说。」
「你说啦!」胭脂畏畏缩缩地不敢言,生怕惹来爷一阵咆哮,便又肩膀顶了回去。
小鱼子最后不安地扬眉瞄了主子一眼,「小的有几句心里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胤祥的黑眸盛满杀气腾腾,眸光一转,缓缓落在小鱼子身上。
「这……」小鱼子小心地说:「爷,福晋在耍孩子睥气,你又何必跟着福晋耍性子?你把她软禁起来,她当然又生气,又绝食抗议,爷啊,你应该好脾气地安抚福晋的心,而不是和她一起呕气,你们呕着彼此,要呕到什么时候啊?」
「一直到她跟我磕头认错为止。」胤祥嘴硬地说。
明知芙宁是存心和他作对,他为什么要让她?
「爷,福晋为什么要跟你磕头认错?她又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小鱼子叹了口气,「再说,爷的心里明明深爱着福晋,你骂她,又见她绝食,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还有啊,所谓床头吵,床尾和,爷要是肯多下点功夫,福晋又怎会……」
「多嘴!」胤祥当然心疼,就因为心疼,他才这么生气。
「奴才知错了。」小鱼子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少管闲事!」话落,胤祥迈开步伐,往新房步去。
小鱼子说的没错,芙宁是在跟他耍性子,他要不先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好言好语地安抚她的心,难不成要让她闹一辈子?
现下她又不吃不喝,万一饿死了,他岂不是后悔莫及了?
思及此,胤祥灼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停在房门前,提起右腿,轻而易举地就把门踹开。
芙宁眨了一下密长的眼睫,如木雕泥塑般的身子仍然坐在床沿动也不动。
偌大的房里,仿佛暗藏着一股诡谲,波动的气流相当诡异。
见她几乎没反应,胤祥故意用力把门合上,希望得到一点回应。
芙宁仍然不动,胤祥的眸光自她身上收回,缓缓把视线落在摆满了山珍海味的桌上。
「你一口都没吃?」胤祥抬首瞄了眼芙宁,干咳了几声示意她千万别故意忽略他的存在。
坐在床上的小小人儿,怨怼目光望向了声源,「嗯!」
胤祥又干咳了几声,似乎不是很满意这样的回答。
他缓慢地走向她,长指停在她粉烦上,亲昵地轻捏了一下,「你明知道你不吃不喝会让我心疼,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小小人儿缓缓地张开嘴,伸出小舌画着唇瓣,诱他把长指探入她的嘴里……
「喔!宁儿……」胤祥真是随时随地都好想吃掉她。
孰料他才把指头塞进她嘴里,小女人脑袋一转,上下排牙齿一合,发狠地啃了他一口。
胤祥吃痛地缩回大手,上下甩着,「你咬我!」
「咬你是警告你别再对我毛手毛脚!」芙宁面无表情,「还有,你相当清楚我要你休了我,你为什么还冲冲不肯写休书?」
胤祥的脾气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地爆发了,他抡起拳头,压抑地道:「我很不喜欢重复每一句话,不过我倒很乐意在你不小心失忆的同时,郑重提醒你——休想!」
「那我对你就无话可说了。」
「你究竟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你明知我绝不忍心看你用绝食的方式来虐待你自己,偏偏你存心这么做,来让我心疼。」
「我只想用绝食的方式,誓死表达我的决心。」
「宁儿,咱们和好吧!别这么孩子气。」
「我为什么要跟你和好?」
胤祥做了一个深呼吸,在她身边坐下,臂膀才伸出去,还来不及抱住她,芙宁就挪了挪屁股,往旁边挪去,故意和他保持距离。
「宁儿!你千万别再考验我的耐性!」
「我没空考验你,请你把休书给我!」
「你真是够了!」胤祥气炸了,发现自己又忍不住发脾气了,大手抹了一下俊容,表情再矫情不过地开口。「你到底做错了什么?非得我把你休掉不可?」
芙宁眨眨眼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对啊!她又没错,为什么非等他来休掉她不可呢?
为什么不可以换她把他给休了呢?!
「我没做错事,是你做错了事,你该被我休掉才对,没错,我就写休书,我要休了你!」
偌大的新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男人俊容紧绷,狭窄细长的黑眸燃着可怖火焰,直勾勾地瞅着眼前的小女人,片刻,才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眯起。
好啊!这小女人的脑袋显然已经开窍了,懂得「他不休她,难道她就不会休了他?」的道理。
很可借,没用!因为他胤祥从来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好,那你给我一个你非休掉我不可的理由,如果你说的有理,我就双手奉上休书,随便你想怎么休我。就怎么休我!」
芙宁嘟起翘翘的嘴儿,「因为你欺骗我!」
胤祥哭笑不得。「天地良心,我究竟欺骗你什么了?」
「我……」芙宁的眼皮眨得更快了。
对啊,他欺骗她什么了?明明就是她自己笨,没发现事情的真相,现在恼羞成怒,却反过来怪人家欺骗她。
但是,她的心如果因他两三句话就软化了,那她这几天的绝食又算什么呢?岂不是白白挨饿了吗?
她得硬拗才戍,最好是一件件地翻他旧帐,好好做一次清算!「你本来就欺骗我啊!你要皇上下圣旨威胁我们全家,逼我嫁给你!你无耻!」
「还有呢?」他洗耳恭听。
「当然还有了!」芙宁一桩桩定他罪名,「你明明就可以直接告诉我真相,偏偏你什么都不说,存心戏弄我、欺负我!」
他挑眉,「喔?就这样?还行吗?」
「当然……」她压根无法一一细数,她的记忆向来没那么好,「把种种事情加一加,算一算,我总算认清,你不但无耻,还卑鄙、可恨、下流!脾气还很不好!」
「是喔?」剑眉挑得更高了。
「废话!所以请问,我为什么不能休掉像你这样的夫君?」
「我没有说你不能休夫!」
「那你还问?哼!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想反问你一句:我罪足以死吗?」
「我……」她顿时哑口无言。
「应该罪不足以死吧?你这样就要休夫?万一我哪大纳了小妾,我的脑袋岂不是要飞了?」
「你敢!」娇媚的脸儿刷地变白。
「你都要休掉我了。还管我敢不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