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时光一天又一天的流逝,眨眼问一年又过去了。
十二月北台湾的天气一向是寒冷潮湿的,可是在少雨的台中却是干爽温和一如秋大,就仿若冬大的脚步忘记路人一般。
当陆桦在北部极力寻找芊茹时,她已经在九月份时插班考进D大国贸系三年级,开始过着白天上课、夜晚工作的生活。
她压根儿不知道陆桦正急着我她,因为她一点儿也不认为陆桦甚至是陆家的人会找她,相反的,她一直认定,陆桦此时八成早日将冯玉蔷娶过门,且庆幸着她的自动引退。
对於芊茹来说,一年的时光并没有冲淡当地离开陆桦时心中的那份哀伤与苦涩,而一年的时间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穷此一生,她不认为自己会有不爱陆桦的一天,即使对他已然死心,却不代表可以就此忘了他,她早己死心,不再冀望他会有爱她的一天,但是她可以肯定,这辈子他的身影郡会存在她的脑海里,直到她老去、死去为止。
除了偶尔对陆桦的强烈思念,会令芊茹在暗夜里哭湿了枕头,平日她总足坚强的将思念情绪硬生生地压抑在心底深处,并积极的重整自己的生活,试图找回未踏入婚姻前那个随遇而安的杨芊茹。
平和的生活对她来说是久久未曾再尝过的滋味,她不再需要时时警惕自己要行?举止合宜,也不需要时常告诫自己每说一句话之前得三思一番。
白天上课、晚上工作的生活的确不轻松,但是她的心灵却是轻松愉悦的,因为她要的就是这么一份平凡的感觉。她不是麻雀,也变不了凤凰,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为什么她没早想通呢?
但她要的平凡日子,在入学两个月之后遭到重大的考验,同班同学曾明德就是她的困扰来源。
曾明德是个长相斯文且有着成熟男子气息的男人,他并非循着正常求学时段进人大学就读的,他是在服完兵役之后才考进国大,服兵役前他己有两次落榜经验,所以他和芊茹一样,年纪比正常大三学生长,不过还是小丁苹茹一岁。
巧合的是,曾明德是芦茹在晚上工作的那家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星雨酉餐厅老板的儿子。
芊茹从来不明白,像曾明德这般长相不错、背景不错且满受女同学欢迎的男同学,为什么会看上不起眼的她,他明显的追求表现令她困扰极了,心中也是万般无奈。
殊不知曾明德就是被她温柔恬静的神情与眼底那抹淡淡的忧郁吸引。
芊茹常暗自叹想,假若曾明德可以稍稍减少一些对她的‘关心“,日子就更加完美了。
“芊茹!”芊茹脚才踏出校门,身后即传来热悉的男性嗓音叫着她的名字。
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声,她才无奈的转身,果不其然,曾明德斯文俊秀的脸上正挂着一抹微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她o“是你。找我有事?”芊茹假装没看到他含情的眼神,正色地望着约高她一个头的他。
曾明德看着她一直以来保持距离的眼神,头一次卸下微笑,满脸严肃的瞅着她,并和着前所未有的正经口吻问道:“告诉我,你是对每一个人都如此?抑或只是针对我?”
芊茹闻言微微一愣,眼底迅速闪过一抹不自在。
曾明德立刻明白了,他苦笑了下,“原来真的不是我的错觉,你真的是在拒绝我。”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为什么?
你为何要直接否定我?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也许我并不如你想像中那般不堪。“
芊茹讶异的抬眼,心中泛起苦涩的感觉,因他话中表现出的误解蹙起眉头。‘’曾明德。;你弄错了,你并没有什么不好,我的态度也并非针对你。我只是…“她犹豫了一下,仍是决定坦白直言,:”我并不想交什么男朋友,起码这几年一点也不想。“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想了。她心中暗忖着,但没有说出口。
曾明德吁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又恢复之前的微笑;。:我想追求你,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所以我并不会轻易死心,但是我也不想勉强你,假若你没有这个意愿,何不让我先从朋友做起,不辜涉其他,就只是单。崦的朋友,这样可以吗。“
“可是…”“她冲疑着。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强要你回应什么,我们就只当好朋友,这样你可以接受吗。”他继续说着。
“真的。”她仍是犹豫,不希望因为此时的轻易答应在日后造成他的困扰。
“我发誓。”他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不用了!”她吓了一跳,急叫道,“我相信你!”
曾明德笑逐?开的伸出手,“朋友?”
芊茹不禁跟着笑了,“朋友。”她吾气坚定的伸出小手,不再忌讳的握上他的手。
从此曾明德不再对芊茹穷追不舍,芊茹也不再躲着他。
一段时日之后,她把他当成一个异性的好朋友,因为他真的对她非常好,也一直用着最友善、最完美的态度对待她。
他从不询问她的过去,唯一知道的事是她是个孤儿。
白天他们两入会一同上图书馆,午餐时间他会帮她带来她所喜爱的食物;最夸张的是当她淩晨雨点由餐厅下班时,他会开车护送她骑着机车的身影回到她租来的住处。她抗议了很久,他却乐此不疲,后来她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她绝不会心软而答应由他接送上下班的建议。..渐渐地,她开始感到困扰,因为曾明德对她之好,已超过一个朋友所能做的程度;但她心知肚明,不管他对她多好,她的心田是再也不会让另个男人进驻,所以无论他表现得再好,她也绝不会接受他。可是这么一来,她开始担心曾明德以后必定会感受到失望,而且他对她的好,她既无法回报,也不可能偿还得了。
那么她该如何是好呢?是否该找个适当的时机与他谈一谈?
一味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苦涩滋味她尝过,她不愿意曾明德对她抱着虚幻的希望,免得以后跟她一样,尝到心痛又心酸的感受。
台北迅风侦探社社长白谈风紧皱着一对浓眉,斜躺在社长办公桌后的大椅上,一双笔直的大腿里在紧身牛仔裤内,正高高地跷放在桌上。
一年了,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叫手下寻找一个女人,结果竟是毫无可供报告的消息,令他想起这一年中已经和他结?‘好友“的冷面男子。看来这回会瞪向他的冷眼,恐怕又要加多几个。
一年来,他赫赫有名的迅风侦探社,竟然连一个平凡的小女子也找不出来,他是不是该准备把公司门口上方那块招牌给摘下来?,一连串难以放齿的败,着实令他觉得丢脸。
他开始怀疑;他们可能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或是委托人没有提供完整的资料,所以才会化了一年的时间还找不到人。
看来他有必要重新检讨一番,绝不能让这件小小的寻人事件成为他白琰风创社以来的唯一败绩,否则他如何在这一行继续混下去!
假若芊茹想在下半辈子过得安安稳稳、平平顺顺,她其实可以考虑接受曾明德的追求,不过前提得要不再拿曾明德与陆桦相比较才行。
曾明德与陆桦是两个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曾明德个性与芊茹相似,他温和体贴、举止斯文、相貌俊秀,实在是一个最佳男友人选。.可惜对芊茹来说,看惯了陆桦的她觉得曾明德的身材太过瘦削,脾气过分随和,也太好说话。
她知道自己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可是心中的在乎是怎么样也歪一边的。
她也曾私下想过,假若可以毅然舍弃那时常盘旋在她脑中的影子,她是否可以尝试谈一场平常人所谈舶恋爱,平淡却甜蜜的恋爱,没有揪心的猜忌、椎心的痛楚与被辜负的神伤,她会得到对方的回报,而且在很久的以后,或许她可以再次尝试组织并拥有一个真正属於她的家。
可惜,私下的设想不代表可以做到,她的心依然系在那个从不曾说过爱她的男人身上,这也是她无法控制也不可奈何之处。
她真的无法忘掉陆桦。
寒假过后,芊茹开始大三下学期的课程,曾明德扔是围绕在她四周,她也尚未找到适当机会向他说明白。
开学没多久,系上发起一个春假烤肉活动,原本无意参加的芊茹在曾明德与其他人的连番劝说之下,终於答应参与。
烤肉活动选在台中郊区一条溪流旁的林地上举行。
活动当天,上午九点,溪流旁的林地已经被大群的年轻男女占领,直待分组、分配工作,开始堆?、起火上架,待烤的食物正式放上网架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曾明德?个空将芊茹拉往溪旁的小径,两人一边闻聊一边走着。
走着、走着,地势有些蒿了,他们看到一块平坦的大石横跨在溪流中,而石上流经的溪水缓而浅,水质清澈。
於是两人随着几。位也同时发现的同学一同涉水而过,跑到对面去了。
接着有人提议继续往溪旁的休闲采勘,芊茹兴趣缺缺,於是留在溪边等待,曾明德理所当然留下来陪她。
半晌,坐在大石上的芊茹突然开口,“小时候我待的那家孤儿院位置满荒僻的,那里也有一条溪,可惜那时院长只忙着想办法让我们这些院童吃饱,根本没兴致办什么郊游烤肉的。”她自嘲的一笑;“之后我忙着长大,忙着求学、求生存…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纯粹只为了玩乐的活动。”
曾明德坐在另一块大石上看着她。
“你似乎很不喜欢提起过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你第一次主动提起你的过去。”
“不是这样的。”芊茹诧异的看着他,忍不住?他小心试探的口吻失笑,“我很少提过去的事,并非有什么忌讳,只不过是没什么可说了。”
“可是我却很想知道。”他的眼中露出希冀。
“你真的想知道?”芊茹瞅着他,心中暗忖;也许现在是一个把话说清楚的机会。
曾明德急急点着头。
芊茹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进出话来,“我结过婚。”不理会他骤变的脸色,她继续道:“我二十一岁嫁给他,四年后离婚,离婚之后我就到台中一直待到现在。”她看了他一眼,将规线投向流动的溪水,“就这样,所以我才说没什么好说的。”
曾明德盯着她老半大,最后才算是理清思绪,他蹙起眉。
“既然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离婚。”他不相信她是一个不安于室的女人,所以问题定是出在对方身上。
“他真正心爱的女人离婚回来找他了,所以避免三方都?难…”芊茹苦笑,笑容中有着沈郁的哀伤。‘“是你主动离开他的?难道你不…不爱他?”他有些拗口的问。
“他并不爱我,我又何必强硬留在他身边,硬是绊住他呢。”芊茹心中的苦不由自主的流泄在话语之间。
曾明德瞠目,“那…我…”他张合着嘴+却表达不出心中真正想问的话。‘、、芊茹将目光由溪水处收回来,坦然的宜视曾明德。“明德,我希望你别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什…什么意思?”他微愣之后有些结巴的开口o“我的意思是说,你该真正去找一个可以回报你的感情的女孩,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陪伴我送我回住处这些事上头。”
她直言不讳。
“我只是想多照顾你。”他辩解道。
“我已经照顾自己二十几年下,找想再来个二十几年应该还不至干有问题才是。”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