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了握手机,半小时前给沈延非发过的信息,他还没有回。
明知他这个时间在忙,她仍然忍不住去打扰。
很想。
想到站在这里,周围世界足够喧嚣,她也心猿意马。
姜时念深吸着气,天马行空计划着今晚在家里点蜡烛,补上一次他滑下山崖的烛光晚餐,她是不是可以问他更多,当年他站在这片操场上,曾经——
姜时念忽然目光一跳,隔着薄薄的雨定格。
高挑清瘦的少年挽起衣袖,背倚着操场外围的树干,沉着脸站在雨里。
他出神盯着另一边的一片斜坡,那里绿植最多,常年给学校里美术生写生用,也有些拍照或戏剧排练活动选那块空地,现在正下雨,空无一人。
姜时念犹豫着该不该过去,挣扎片刻,还是不想惹出不痛快,回身打算避开,沈灼却像忍无可忍般,提高音量开口出声:“你走什么?是不是回去要跟三哥告状,说我在外面遇到你连招呼都不打,等他回沈家教训我?”
姜时念对少年蓬勃的敌意啼笑皆非,只好停住脚步,面对他说:“你想多了,不会。”
她绕下看台,朝沈灼走近,把自己的伞递给他:“别这么淋雨。”
沈灼抿唇紧盯她,极力按捺的情绪突然绷不住:“你明知我对你没有好感,装什么温柔?还是准备自己淋点雨生场病,好让我三哥心疼?你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他对你还不够好?!”
他不说还能憋着,一讲出来,少年心性就开始收拾不住:“我三哥都为你破例成什么样了!他为了跟你办婚礼度蜜月,整年安排全打乱,不眠不休地忙了多少天才调整过来!为救你,不是进山谷就是跳车跳山崖的,命都不要了!追你去香港录什么节目,又压缩时间赶工作进度!你怎么还不知足?!”
“他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妖……妖里妖气的!”沈灼仗着不是在沈延非的眼皮底下,按捺许久的情绪借着雨发泄出来,冲口质问,“才几年,他怎么能口味变这么大!他以前明明不这样!你什么办法哄他这么对你的?!如果不是你出现,他说不定还能继续等——”
姜时念一动不动举着伞,雨滴敲击出密集的劈啪声,并不刺耳,却悄然震碎某些刚刚凝结的脆弱岩层,发出清晰到震耳欲聋的炸响。
她身上穿着长风衣,衣摆被伞沿落下的雨弹起浸湿。
时间在某一刻失去概念,极慢地拖长扭曲,颠倒世界,姜时念隔很久才眨一下眼,唇动了动,问:“他以前,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