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掀开枕头,—
叫小泪包。
她……哪有那么爱哭。
姜时念手颤着握住手机,好像攥到了沈延非就在这个世界的证明,也翻江倒海地酸涩恼悔着,原来有过这么多的细节,她当年从来没有发现。
她把荧幕紧压向自己胸口,眼眶热得忍不住,她也不在乎了,事关他,她的确是爱哭,那又怎么样,她就做小泪包。
姜时念顾不上跟大家多说,只留下一句“我去找他”,她流逝的沙漏里不知道还剩多少珍贵的沙子,禁不起耽误,她胡乱穿上鞋,握着两个手机,拒绝了护士来给她重新扎针,腿软地跑出病房,一路冲出医院。
医院离北城一中两条街,算得上近,晚高峰时段没有空的计程车,她不敢多等,沿着车水马龙的长街往一中校门的方向狂奔,起初是在吵嚷声里尽情地哭出声,之后又抹掉泪大笑,她喘着跑进门口,守门保安站起来发愣看她,从没见过最温柔守礼的姜同学这个状态。
高二高三在同一栋楼里,不同楼层,晚自习时间到了,偌大校园里很空,静得只有虫鸣,下过暴雨的夜色深蓝安谧,风里有催人崩溃的青葱。
姜时念一口气进了教学楼,径直要去四层的高三教室找沈延非。
她刚迈上一楼台阶,就被一道从上面下来的身影惊喜拦住:“姜时念?你以前不是不上晚自习吗,今天怎么来了?我正好想找你,给——”
对方递过来一个价值不菲的贵重礼盒,吊儿郎当问:“我刚从外面弄学生会的活动回来,特意给你带的礼物,怎么样,几天不见想我了吧?我问过班主任了,下周座位轮换,咱俩又能坐同桌了。”
姜时念眯起酸疼的双眼,看着楼梯上跟她高中同班的商瑞,剧烈恶心感刺着胸腔喉咙,沈延非信里写,他高中跟她表白过,她却完全不知情,他的资讯电话被谁暗中处理了,可想而知!
她对商瑞的厌恨,是把对方抽筋剥皮都不能消减,凭什么生命末尾的幻境里,还要看到这种垃圾!
太重的情绪骤然顶上来,姜时念一时反而做不出反应,她凝固了几秒锺,就是这么眨眼的一会儿,商瑞已经到了她面前,出其不意靠近,关心问:“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姜时念头皮一炸,伸手推他,手要压在他肩膀上时,他趁机想扶她手臂,后领却陡然被一只指节匀长的手拽住,手的主人毫不收敛,把他狠狠朝旁边墙上一甩。
商瑞痛呼一声,跌到楼梯上,礼盒也掉了,他惊恐回头,看到少年居高临下的冰冷黑瞳,看似寒淡地扫来一眼,让人打心底发怵。
姜时念完全忘掉要呼吸,直勾勾盯着从楼上下来的这道身影,心脏在肋骨里停滞,极缓地一下一下狂颤。
“滚远点,”还没满十八岁的沈延非低声开口,他在学校向来话少,别人也都习惯他高山冷雪,哪会见过这么戾气横生的样子,“别离她那么近。”
商瑞不服,更害怕他,不敢顶嘴,抱起东西躲了,姜时念眼睁睁看着沈延非面无表情下楼,从她身边抆肩而过,狭长眼尾略垂着,隐约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