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避开一切可能会跟那个人相遇的契机,不知道最关键的这个节点,能不能逃开,眼看日子逼近,她想过无数改变轨迹的方法,一个字也不敢对沈延非说,她太清楚,一旦他知道蒋勳的存在,必定会不惜一切去拚命。
在运动会开幕的前三天,姜时念已经写好了请假条,而接下来她毫无心理准备,在铺天盖地的新闻里看到蒋家被公安机关正式立案调查,嫡系一脉纷纷倒台,昔日北城商圈的主宰者之一,大厦倾塌,罪有应得。
老天开眼,危险解除了,是不是?!
姜时念的腿几乎是软的,外套也顾不上穿,迎着冬日乍起的风冲去体育课的操场上找沈延非,很多人看到她过来,都不觉得惊奇了,习以为常地笑着起哄,她听不到,一心跑到自己的少年面前,太多话却说不出口,只是汗津津地笑。
风把她鬓发扬起来,拂过璀璨剔透的眉眼,沈延非明目张胆脱下外衣,在各种叫声里罩在她身上,他缓慢拨过她碎发,指腹珍爱地蹭蹭她额角,弯下脊背与她平视,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眼神细细描摹她的五官,总也看不够似的那么眷恋盯着,挑起唇边问她:“什么事,让我家穗穗这么开心。”
姜时念用手拢住嘴唇,眼角晶亮,在他耳边说:“可以跟你安安稳稳一辈子了——”
沈延非的右手放在校服口袋里,再一次按掉震动的手机,脸上不动声色,只有落下的眼帘泄露出一丝冷意。
蒋家嫡系一脉落网,罪大恶极,量刑自然不会低,但蒋勳刚回国,未满十八,对父亲的恶事参与不深,目前还没有被警方带走。
而有些消息,在蒋沈两家这样的位置上,不可能完全瞒住,是他透露犯罪线索给沈济川的事,在很小范围里,是被知情的,知情人,包括即将家破人亡的蒋勳。
蒋勳还不知道穗穗的存在,深仇大恨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昨天开始,已经在歇斯底里地找他,你死我亡的意思很明显。
报警?几天后放出来,还是一样的局面,到时候蒋勳恨意累计,了解得越深,越会发现穗穗,危险有一丝转移给她,都不能允许。
除了他自己,他不能相信任何人可以保证穗穗的安全。
也许到底是殊途同归,这场架不可避免,只是这一次,是他主导的,他至少要保住听力,保住身体的健全,不能让穗穗以后嫁给一个被人指点的残疾人。
姜时念满心都是透亮的轻松,撕掉准备好的请假条,如常去参加已经没有危机的运动会。
室内场馆里,开幕式在前面如火如荼,观众席坐得黑压压一片,她在震耳欲聋的欢庆声里,悄悄离开班级范围,去了看台的最后一排,於鼎沸中坐到全场最英俊的少年身边。
他很少穿运动装,一身黑白相间帅得过份,她红着脸看个没完。
沈延非侧头笑,目光从始至终钩在她脸上,温柔摆在前面,所有要击溃防线,折断这身筋骨的痴缠不舍,都湮没在不为人知的最深处。
解决掉蒋勳,他该走了,越留,越贪心。
运动会这样的场合,她现在这么明亮的喜悦,都属於少年的他,凭什么沾染他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