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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擒」Bar

「现在才七点四十分,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约的时间是八点吧?」

才走到包厢门口便看见不知何时已坐在里头独酌的常丰奕,房柏谚一边笑语一边走进去,

常丰奕瞥眼过去,「你没记错。」

「可看你的样子好像来很久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房柏谚边问边走向他。

常丰奕尚未回答,一道由包厢门口传来的男性嗓音已先给出答案。

「经理告诉我,他七点不到就来了。」

古志伦一脸揶揄表情地走进来,手上还拎着一瓶威士忌,牌子和摆在常丰奕面前那瓶一样。

「不会吧?」房柏谚扬起眉,眼神泛出笑意,语气调侃地说:「身为最近媒体瞩目的焦点人物,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喝闷酒呢?」

「你说的对,说不定我们真的看错了。」古志伦接口,语气调侃又不正经。「一个备受媒体注意,身边还有美丽女强人相伴的优秀企业家,哪会心情不好地跑来喝闷酒?我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你们有完没完,当我是死人还是不在场啊?」放下酒杯,常丰奕眼神不悦地瞪过去。「要嘛就坐下,像两尊门神杵在那儿算什么?」

达到消遣目的,房柏谚与古志伦相视一笑,随即一左一右地在常丰奕两边坐了下来。

古志伦将手上的酒瓶放在桌上,笑道:「你该不会是想利用我们今晚的聚会找我们喝个不醉不归吧?」

「谁说的!」常丰奕立刻出声反驳。「只不过想省去一杯杯叫的麻烦,这样你也有话说?」

「我看是你心情郁闷,借酒浇愁吧!」古志伦毫不客气地吐槽回去。

朋友又不是才当一天两天,怎会不清楚常丰奕一向喜欢保持头脑清醒,不轻易喝酒?今天他如此反常,肯定是有什么心事解不开或困扰才是。

常丰奕瞪了吐槽的古志伦一眼,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

有问题!房柏谚和古志伦两人深有同感地互视一眼。

眼神若有所思,房柏谚认真地看着沉默的常丰奕。「『立华』内部已经没问题了吧?」

对常丰奕来说,「立华精密」的问题根本只是小问题;而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那还有什么事会让他困扰动摇?

「早没问题了。」常丰奕简单回答。

「既然『立华』没问题了,那你到底在烦什么?」古志伦插话进来,直捣核心。

「他应该是在烦恼该不该向美丽女强人求婚吧?」

包厢门口传来一道冷静的男性嗓音,回答了古志伦的问题,沈闳中走了进来。

古志伦一怔,「什么美丽女强人?」

沈闳中施施然地坐了下来。「就是那位几乎天天和我们常小子一起见报,常小子目前最亲密的女伴黄婉蓉罗!」

「丰奕打算向黄婉蓉求婚?」古志伦讶异地问。

「起码报纸上是这么说的。」沈闳中耸耸肩。

「真的?」房柏谚挑挑眉。「喂!丰奕,你真的找到另一半了?」

虽然几位好友尚未有机会见过那位黄婉蓉,可若是常丰奕已认定她,他们都会给予最大的祝福。

常丰奕嗤哼一声。「一个女伴罢了,谁说我要跟那个女人求婚了?」

古志伦瞪大眼。「咦?闳中说错了吗?不会报章杂志上说的都是谣言吧?」

「少在那边学三姑六婆的行为,有空拷问我的私生活,何不多喝两杯还来得痛快些!」常丰奕语气暴躁地斥道。

被骂的古志伦大笑起来。「啧啧,有人恼羞成怒罗!好吧好吧!既然四人都到齐了,还是先好好喝—杯再说吧!」

接下来,服务人员陆续送来三人的酒,四人遂—边饮酒—边天南地北聊了一阵,还讨论了一下常丰奕在「立华」的成就被一向忽视他的家人发现后所接受的「责难」,及被「命令」回归家业体系,开始为家族工作的事。

之后,直到第四轮的酒杯端上桌,古志伦爱兴风作浪的个性再犯,又再次提起某人不想「讨论」的话题。

「对了,阿奕,『立华』被你整顿成功,公司还成为精密科技的明日之星,你那位青梅竹马一定很感激你吧?」

闻言,猝不及防的常丰奕瞬间脸色一沉,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不及掩饰的眼底划过一股焦躁之色。而他的反应,也落入其他三人眼中。

「看你的样子,你还敢再说没有心情烦躁?」古志伦快言快语地打破沉默。

清楚感受三位好友的目光齐聚自身,常丰奕嘴角牵动一下,没有吭声。

房柏谚正正脸色。「丰奕,你知道我们几个人并非一般酒肉朋友的交情,倘若真有困扰,何不说出来让大家为你琢磨琢磨?」常丰奕今晚的情绪太反常,若非有很大的困扰在心,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迎向三位好友关切的目光,常丰奕终於叹了一声。「也不是想瞒你们,只是觉得把这种小事说出来很无聊罢了!」他终於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有事困扰着。

房柏谚深思地看着他。「若我没有猜错,你的心事应该是跟『女人』有关吧?」因为是过来人,所以才能由好友困扰的表情中大胆猜测。

常丰奕讶异地回视房柏谚,表情已不言而喻。

沈闳中挑高眉,「难不成真是我们方才所猜的,你在烦恼该如何跟黄婉蓉求婚,还是……你无法确定她是正确的对象,所以心里烦闷?」想不到房柏谚真的猜对了,常丰奕的确是为了感情的事在烦恼。

常丰奕看了沈闳中一眼,摇摇头。「跟黄婉蓉无关,我先前说过了,她只是一个女伴,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沈闳中反应很快地回道:「既然不是黄婉蓉,那么我猜真正对你有意义的女人,应该就是你那位『青梅竹马』、『立华』的董事长安丽缇?」

眼神一凝,常丰奕露出一抹无奈微笑。「最近我的烦闷的确是因她而起。」他不再隐瞒,直言承认。

常丰奕—承认,沈闳中随即想起—事。「我还记得你刚回国时曾告诉我们,你和安丽缇有些未竟之事待处理……你的心情烦闷跟这件事有关?」

「你的观察力够强……」话语停顿下来,常丰奕一口饮尽杯子中的酒液。

「你干脆点,把话说清楚,别让我们这么东猜西猜的行不行?」性急的古志伦猛然蹦出一串抱怨。「这样吊人胃口很难受耶!」

常丰奕看了「发飙」的古志伦一眼,沉默了下,抓来桌上酒瓶替手上的酒杯斟上酒液,再大大饮上一口才慢慢开口。

「当初我会答应回国帮她拯救『立华』,除了想挑战自己的能力外,其实心中还存着一份报复私心……」

既然打算说出口,他便没有隐瞒,钜细靡遗地将多年前他与安丽缇不欢而散的事,以及一年前当她提出要求,他怀着一份「报仇」心态的经过,还有这阵子利用黄婉蓉的绯闻和安丽缇摊牌的事全部说出来。

「我和丽缇之间的相处其实很契合,若不是那天蓝桦他们说了那些话提醒了我,我几乎忘了,其实我只是打算戏耍她一番而已,可不是要跟她天长地久……」一声愧疚叹息后,常丰奕停下话语,眼中浮起沉郁和焦躁。

「所以,你和黄婉蓉亲近,设下陷阱等安丽缇跳进来后,再揭开谜底,好给她一个『教训』?」也曾经历情感风暴的房柏谚了然地接口。

「可这个『教训」也烧到你自己了,是不是?」终於明白的古志伦看着好友眼中掩藏不住的躁闷,做出结论。

「我……我是吗?」常丰奕眼中浮起疑惑。

为了玩一场报复游戏,他竟让自己栽了下去?可他真的不能否认,不管工作、休息,安丽缇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始终浮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沈闳中仔细观察常丰奕的眼神,唇角逸出一个笑容。「据本大夫研判,常小子你根本是搬砖块时意外砸了自己的脚,爱上人家安小姐了,否则不会在『报复』完成后还这么坐立难安、耿耿於怀,甚至心情郁闷了。」

心中大大一震,常丰奕脸色难看地瞪向沈闳中。「我只是内疚,跟爱不爱没关系!」

「你不觉得自己爱上她?」房伯谚语调沉稳地问。

「我……」本想大声否定,可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突然说不出来了。「我……我不知道。」

「那我问你,当初安小姐将公司发生困难的事告诉你并要求你回来帮她时,你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看着房伯谚询问的眼神,常丰奕想了想才说:「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我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要立刻回来帮她,将她护在羽翼下,不让她再受其他人的欺瞒、欺压……」边说,他的眼中逐渐透出一丝恍悟。

既然想报复她伤了他的自尊,他应该很乐见她身处困境才是,可偏偏他却怎么也见不得别人欺负她,赶回台湾来帮她,而这种心态所代表的意义,他竟然不曾深思过!

见常丰奕似乎已解开了某些心结,房伯谚再问:「那么你可曾想过,从你跟她宣布那只是戏耍她的计画之后,你心中不仅不觉得愉快,反倒愈来愈郁闷的原因又是什么?」

「我……」常丰奕一双浓眉拧得紧紧的。

「因为不该戏耍人而心感愧疚?」沈闳中猜测地插话进来。

「才怪!」古志伦嚷叫出来。「就为了几句话『记恨』那么多年,还不忘报复人家才是奇怪!我看啊,这小子根本早在七、八年前就喜欢上人家了,所以才会被说了几句重话就受不了,还记得死死的,甚至心思报复,还真是小心眼哪!」说到后来,他的口气已变得揶揄嘲笑。

古志伦的几句话犹如一道响雷灌顶,让常丰奕猛地领悟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看不清楚的事实——

若非早已爱上安丽缇,他又怎么会受不了她骂他的那几句话,还打死不愿回台湾?可当她开口要求他,他立刻抛下一切回来帮她,这种心态,他竟然看不出其中隐藏的意义?他真是有够笨的!

看见常丰奕掩饰不住的震撼表情,房伯谚笑道:「想通了?」

常丰奕目光转向他,苦笑回道:「我真是个冲钝的笨蛋!」

「既然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就快点去赔罪道歉,把人追回来罗!」见常丰奕终於领悟自身感情,沈闳中笑着建议。

「我知道,可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常丰奕露出一个苦涩表情。

他以言词伤害了一个爱他的女人……是的,他知道安丽缇爱他,如今当他醒悟自己也同样爱她时,她已远离他,而他还来得及挽回一切,求得她的原谅及找回她那颗爱他的心吗?

「事在人为,如果你真的爱她、要她,就努力撇开自尊去求得她的原谅,让她重新接纳你,好找到你的幸福。」房伯谚温声建议,想起自己也曾经历过的感情挣扎。

凝视好友眼中的温暖关怀,常丰奕终於露出今晚第一个无忧笑容。「看来交几个好朋友也是有好处的。」

「你才知道!」古志伦立刻露出一脸跩样。「现在还不赶快叩谢一下几位兄弟的开导之恩?」

「叩谢?」常丰奕挑高眉。「用敬酒干杯行不行?」

「行啊!」房伯谚笑应。「自家兄弟很好商量的。」

「谁说的?我第一个反对!」古志伦嗤鼻反对。好不容易可以整到极少把错的常丰奕,他怎么也不肯轻易放过他。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就爱找丰奕麻烦。」房伯谚摇头。

「两票对一票,就以干杯代替叩谢吧!」沈闳中声援。

古志伦翻了下眼。「好啦!好啦!谁教我人单势孤,哼!干杯就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