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得有点不太真实呢！

小俩口换了衣服就出门，由胡绍甯开车，他们讨论着要去哪儿吃宵夜，一个想吃永和豆浆，另一个尽想往PUB跑。

只是一路上，有另一辆车紧紧跟随。

「你真是太受欢迎了。」胡绍甯看着后照镜，拿起手机拨打。

「什么？」杜玫儿有听没有懂。「你是说Bob吗？我跟他只是同学，又一起考上检察官、发配到同一个法院而已——不对，我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

「谁说没有？我还没问你倒主动提了，你跟他发展到哪里了？」他拿着手机，瞄着她。

「什么发展到哪里？就一起吃、偶尔出去玩这样而已。」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那很好。」他露出轻松的笑容，听见电话通了，对着手机说：「喂，是我，马上派两辆车过来……用卫星追我的车。」

杜玫儿一听见这话，立刻警戒的回头往后看去，果然看见深夜的路上有辆车在后头追他们，而且越追越近。

「冲着我来的吗？」她粉拳一握，怒眉上扬。

「我这个人个性圆融，很难跟人起冲突。」他好气又好笑的睨了她一眼，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

「我也没跟人起冲突啊！我只是在工作，厚！」杜玫儿挺火大的，「我已经调查出来跟一个帮派有关系，来自首的只是个傻蛋小弟而已。」

「我想也是，所以他们才这么紧迫盯人……你掌握多少证据了？」他爱看玫儿提起工作时的明亮神情。

「我已经发出传票了，下周二就要审讯。」她打开车子下的置物箱，「你这里没有可以当凶器的东西吗？啧啧！」

胡绍甯紧踩油门，加速往前冲，后头的车丝毫不想放弃，就见两辆车在深夜的路上狂飙，测速照相机的闪光灯此起彼落。

「绍甯，你停车，问问他们想干么！」杜玫儿语出惊人。

「你疯了吗？你是想下车寻死吧！」停车场那次已经是明显的警告，难道她想尝试第二次？

「可是我们这样开车很危险。」飞车追逐，只适合在电影上观赏，不适合亲身体验。

「你担心我还是你自己？」他瞧着她，没看路的向左一个大转弯。

「喂，你在干么？」杜玫儿吓出一身冷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胡绍甯咯咯笑了起来，一点都不像后头有人追杀般的轻松。

到了某个路口，突然又杀来另一辆黑头车，胡绍甯原本以为是他叫来跟他会合的支援车子，结果不是，那辆车也是敌方的，现在二比一，他们屈於弱势。

他把车子开往市区，心想：在市区他们比较不敢造次吧？

后来抵达的黑头车性能也不错，追上胡绍甯的保时捷，降下车窗大喊着停车。

「停车吧，绍甯，我不要你受伤！」杜玫儿抓住他的手臂，「不要再为了我受伤了。」

万一出了车祸，绍甯有个万一，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知道有的事情是心甘情愿的吗？」他开进深夜无人的街道，终於停下了车子。

过了午夜的台北显得静寂，这里是办公大楼区，晚上罕有人烟。三辆车先后停了下来，而红色的保时捷被前后包夹。

杜玫儿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己面对这事。

「急什么？」胡绍甯伸手拉住要开门的她。「好歹要他们来迎接你，气势要做大一点。」

「我哪有脑子搞这种排场啊！」她皱着眉说道。她已经够紧张了！「你刚刚报警了吗？」

「有人会帮我报。」他微笑，看起来从容自若。

前方的车子走下人，很好笑的，大半夜还戴着墨镜，不知道是在耍狠还是耍白痴。

「玫儿，对不起，我让你守了七年多。」他忽然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杜玫儿实在很想骂人。前头、后头都有人逼近，她不懂绍甯选这个时候问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我们不能等一下再谈吗？」

「凡事都要把握当下，相信我，有时候闭上眼就不一定有明天。」他是深刻体验过的人，紧握着她的手，热切的凝视着她，「我想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跟我重新开始？」

她很紧张，觉得自己现在就在生死存亡之际，绝对不是讨论感情的时候——可是听见绍甯的用词，她心一揪，人生不是永远会有明天的。

她微颤着，也深情的凝视着他，然后顺从自己的心，点了头。

胡绍甯微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方正的泛黄纸条，「那这张，可以作废了吗？」

她接过手，有些无奈的笑笑，然后人影遮掩了路灯，不客气的敲响了他们的车窗。

「杜玫儿？」在她高傲的下车时，几个彪形大汉喊着她的名字。

「杜检察官。」她力持镇静的更正他们的称呼。

另一边胡绍甯也下了车，高举双手，表示某种诚意，他身后跟着两个粗汉紧盯着他的举动。当他看见跟玫儿说话的那个男人头上有块纱布，让他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啊你是瞎子喔？我们寄给你的看不懂喔！」大汉手上挥舞的刀子，在杜玫儿面前闪来晃去的，「叫你不要查你还查！」

「我这个人一向反骨，有本事你们就不要犯案，犯了案就不要被我抓到！」她尽管心里头很害怕，但表面上气势一点都不输人。

绍甯亲身传授，要用气势镇压一切！

果不其然，几个大汉以为用刀子挥个两下，就可以吓得女人花容失色，谁知这年轻女检察官不但不怕，还敢对他们大小声。

「少跟她罗哩巴唆，直接给她一个警告。」胡绍甯身后的粗汉冷冷地开口了。

「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懂得什么时候该收手！」眼前的流氓把刀子招呼到她眼前，「我就在你漂亮的小脸上划上一个小记号，好让你未来照镜子时都可以提醒自己——」

说时冲那时快，所有人的注意才都在杜玫儿身上时，胡绍甯突然稳住重心，向后一个肘击，前头只听见后头脏话跟哀嚎声响起，等杜玫儿回首时，已经看不见那两个粗汉了。

「搞什么？」眼前的流氓惊吓的大喊着，杜玫儿也立即蹲下身子，朝着对方的鼠蹊部狠狠一踹。

刀子立刻往她身上落了下来，她闪身而过，逃离了被围住的小空间，往车头而去；另一个能动的大汉操起家伙连飙脏话，直接朝她身后劈了过来。

一只大手更快的拉过她，让她避开了那一刀，然后长脚一踹，直接朝歹徒的腹部踹下去。

远处终於传来警笛声，被胡绍甯圈着的杜玫儿喜出望外，看着倒成一地的三名歹徒，决定再多打他们几下，让他们不能轻易逃逸……嗯？三个？第四个呢？

「该死的！你们以为我们是好惹的吗！」后头一声暴吼传来，胡绍甯紧急的回过身子，将右手搂着的杜玫儿往旁边抛去，左手一抬，意图挡下刀子——

几道煞车声同时响起，然后石破天惊的枪声划破宁静，吓到了歹徒。

胡绍甯没能挡住刀子，那西瓜刀由上而下，自他的肩胛骨向左下劈出了一条血痕。

刹那间，杜玫儿觉得天地变了色。

她忘记自己怎么抓起路边的铁条，只知道自己冲上去没命的打，没命的踹，她突然不畏惧那些刀子、不害怕那些流氓，只知道绍甯身上汩汩流出了鲜血。

「小姐，住手！」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抓住她的双手，往后拖去，抱着头的歹徒鲜血淋漓，趴在地上不断哀嚎。

放下铁条，她呆愣的看向躺在地上心爱的男人。

胡绍甯脸色苍白，紧闭双眼，身上那件黄色的Ｔ恤全染成红色，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儿。

「不——」杜玫儿飞奔到他身边，失控的大喊，「你说过你爱我……所以不会死！你不会死的！」

警察们铐起歹徒，救护车的声音渐渐靠近。

「我什么都无所谓，你断手断脚……一辈子都躺在床上我都无所谓，你一定要醒来！拜托你——」

凡事都要把握当下，相信我，有时候闭上眼就不一定有明天。胡绍甯的话，该死的在杜玫儿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