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对我们说的事?」
「不,不是的。」郁理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家里的事,不应该说出来连累你们跟着烦恼。」
「看来是您解决不了,我们又帮不上忙的事呢。」莺丸遗憾地叹气,「说一说吧,至少说出来,比您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要好受些。我有这个荣幸做听众吗?」
郁理再也没忍住,将母亲生病的事说了出来,什么方式都检查过了却没有任何建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
「我很害怕,虽然极力地想要避免这么想,可是还是会止不住地朝着那个方向靠拢,因为爸爸也是这样离开的。起初都是小病,然后就……我甚至不敢睡觉,总觉得一闭上眼睛妈妈的身影就和爸爸去世时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双手盖在脸上,郁理说到这里时已经泣不成声,「我已经没办法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可是偏偏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这是邪秽入体!」就在这时,石切丸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郁理茫然地抬头,发现原本只有她和莺丸的茶室不知何时进来了很多刀,那边的石切丸还在说话,「主公,我觉得您有必要带着我前往令堂身边……」
话没说完就被直接打断:「石切丸,你忘记我们被明文规定不能跟随审神者前往现世了吗?」说话的人正是大典太光世,「否则的话,我去比你更合适。」
刀剑的附丧神是不能跟随审神者一同去现世的,因为一旦他们跟着一起,审神者在现世里的真名、经历和一切隐私在他们面前暴露的风险极高,政府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到了郁理这边,就自动理解成了,玩家假如选择用「回现世」的方法离开附丧神要跟着一起时拒绝的借口,是个完美的补漏洞的方式。
不过现在她根本没注意这条,只是瞪大眼睛看向他们:「邪秽入体?怎么说?可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如果真的是妖怪,她的眼睛一定能看到,不会到现在还陷在死胡同里。
「有些邪秽不是轻易就显现在外的。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邪秽都是妖怪带来的,染上的方式也是各种各样。」这次是太郎太刀回答她,「就和人类制作的精妙的毒一样,中毒的人不会被看出是中毒,有些只有到毒发的时候才会看出端倪。这类邪秽,也算是非常枣手的类型了。」
「主公,事不宜冲,既然收到这样的消息,您还是赶紧回现世吧!去找我们的本体,或者带她去神社除秽!」
附丧神们神色严肃,纷纷如此建议。
郁理也没想到,她居然是在游戏里找到了突破的新方向,听到他们这么说,也顾不得什么,匆匆忙忙就跑向了本丸大门。
是啊,如果人类的常规手段没用,那么就该找非人类的手段。
退出游戏,从本丸那边提到提示,郁理顾不得补眠,三两下换好衣服,正穿上鞋子想打电话给谁时,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
「姐!不好了!阿姨的病恶化了!」电话里弟弟惊慌的声音让郁理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妈……妈妈,妈妈!
白天还在普通的单人病房的留美子,晚上就被移进了重症监护室,非医生护士不得入内。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郁理看见已经戴上了痒气罩,联接上心电图的留美子,手捶在玻璃上表情目眦欲裂。
「很抱歉,藤原先生,到目前为止,我们仍旧没找到尊夫人的具体病因……」旁边的医生语气愧疚地对藤原贺介说着什么,但不论是郁理还是藤原父子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姐……」
「郁理……」
两人担忧地看着她,眼前的女郎已经明显陷入情绪崩溃的边缘。
「我要进去……」带着颤音的声音语气坚定,说话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病房里的人,似乎在极力压抑。
「这……」医生犹疑。
「我要进去!!」仿佛冲破理智的尖利叫声在走廊回荡,看清女郎此时表情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让她进去!」藤原贺介立刻道,「出了事我担着,现在让她进去!」
得到家属担保,医院自然不再说什么,或者应该说看病人的生命迹象能不能撑到明天还是个未知数。
郁理一进病房,就把窗帘全部拉上,她不想让他们围在这里,一分钟都不愿意。
「这就是……邪秽吗?」
母亲白天还只是泛青的脸,此时像是被谁涂了蓝墨水一样青紫一片,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已经是病入膏肓之相。像隐毒一样,到最后一刻才显露真容的邪秽。
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落在郁理想要触摸母亲面庞的手背上。
爸爸生病时她无能为力,这次是妈妈,她依然还是……
「不!还不能放弃!妈妈还活着!」眼角的余光在触及到还在跳动的心电图,郁理仿佛被提醒了一般清醒过来,「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的!总帅!打电话给总帅!」
总帅那边认识那个的场静司,那个男人一定有办法!说不定能赶上!
拿出手机,她哆哆嗦嗦地翻开通讯录,正一个个找着号码时,一个标着「夜斗」的陌生号码出现在她眼前。
人在遇到危机时,大脑的速度总是比任何时候反应都快,几乎是瞬间,她就搜索到了关於这个名字的记忆。
那个单独的记录本上那个自称是神的男人!
如果是平时,郁理只会一笑置之甚至还会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存在号码本上,但现在她什么都不去想,如同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毫不冲疑地按下了这个号码。
不管是神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谁都好,只能要救她!
手机接通的声音在这一刻有如天籁,从话筒中传来轻快的男子音:「感谢您的指名,我是……」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男子的话没说完就被郁理用力打断,「我妈妈她快……」
这次是她话没说完,身边不远处响起谁从半空中落地的声音。
「这次的委托还真是紧急啊,竟然是去除邪秽,有点麻烦啊。」刚刚还在话筒里的男声此时就在耳边,郁理下意识地回头。
含着泪的圆睁眼眸映出了一张明明没印象却莫名熟悉的脸,穿着黑色的运动服的男子脖子上系着破烂的围巾,墨紫色的短发下那双青空色的眼眸格外明亮。
「哟,好久不见!」他朝着她咧嘴一笑,抬手打了个招呼,「你的愿望,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