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第一章

青翠的山头下,一条不知源头在何处的小溪,婉蜒穿过层层叠叠的山林,溪水深却是清澈见底,沿着溪岸,处处可见两、三人方可合抱的大树林列其旁。

近午,一道身影闯入这片幽静凉爽的林间。

经过一夜及整个上午的宾士后,轻功绝顶的勉梓俊亦不禁感到有些疲累。他走到溪旁一棵大树下,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手上一直抱着的「长包袱」放在树下平坦之处。

不过就在他将「包袱」放下时,下坠的力这却让「包袱」上方覆盖的被角掀开,露出一张安详沈睡的小脸。

哇!敢情这件「长包袱」里头,竟是包里着一个人呐!

丝被中露出的小脸再次吸引住勉梓俊的目光。在白日的天光下,她看起来比昨夜更美了。

昏睡中的雪白小脸在日光照射下,肌肤显得吹弹可破。长时间被丝被覆盖脸部,让雪白如玉的脸颊沁着淡淡的粉嫣,小巧的瑶鼻与其下嫩红如花瓣的唇,更是引人遐思。

心绪被丝被里那张粉嫩小脸迷惑住的勉梓俊,在恍惚中突然想起自己深入这片林中的目的,於是他甩了下头,毅然转身朝溪边走去,两道浓眉因懊恼而紧紧的皱起。

天哪!想不到他勉梓俊也有看女人看到呆住的一天,这太令人不能理解了。

用沁凉溪水将蒙尘的脸与手洗净,勉梓俊在溪旁一颗大石上坐下,掏出怀中的干粮,边吃边考虑着要不要解开裘依浓被他点住的睡穴,好让她也起来喝喝水、吃点东西什么的。

对,被他用丝被包里起来的女人叫「裘依浓」,是他由杭州烟柳庄趁夜掳走的,而委托他做这件事的人就是与他交情如兄弟的风毓宇,亦是烟柳庄的主人。

风毓宇与他皆是「茗记商行」的总管,前者负责东南地区,他则是负责东北地区。

「茗记商行」是名闻遐迩的大商行,名下産业遍及各行各业。四大总管在外管理全国四方的生意往来及营运,主事者靳茗雷则坐镇京城「定北王府」统辖一切。

对外,茗纪的四位总管只是替茗记跑腿做事,实际上却不然;靳茗雷早就将「茗记」名下的营收生意平均分配予手下四员大将,所以「茗记商行」其实是有五位老板,五位感情深厚如兄弟的伙伴。

这就是他爲什么会千里迢迢由京城南下杭州城替风毓字做这件事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心中的正义感作祟。他一向不爱管闲事,可是不平事若是被他碰上,他也会管上一管。不过近几年他学会了更加谨慎,也不再轻易出手管他人的闲事了。

经过风毓宇简单的说明,他知道裘依浓是个双亲早逝的孤女,被恶堂兄欺她年幼骗走家产,后又因自身的才能可供利用而被下了慢性毒药控制自由。爲了实行助她脱困的计画,风毓宇才会委托他先行掳定她,并暂时「保管」并保护她。

如今,完成了风毓宇的请托后,他的心中倒是冒出问题来了,令他有些后悔之前与风毓宇会面时,没有坚持要风毓宇将计画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因爲他没有料到裘依浓竟然长得那么美,令他的定力备受考验。而风毓宇之前并没有交代清楚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他可一点也不想侵犯到他人的「领土」!

勉梓俊有些食不知味地看着远处躺在树下的「长包袱」。

在他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对待她时,还是先别弄醒她好了。也许等今晚他赶到与手下相约的客栈时,再叫她起来吃点东西。

或许,他该爲她找个丫环来……不不,还是等叫醒她再问她好了。

唉!他真的有些后悔做这件「掳人」兼「保管」的事了。

***

在离杭州城两天脚程的含山县境内,城内最大的客栈里,有着一个小小私人庭院的特等厢房内,勉梓俊的两位得力手下乌浩、乌勒兄弟早已依照他的命令,在此客栈内等待。

「奇怪,二爷不是说他只到杭州去办点小事,怎么我们都等了这度多天了,还不见二爷露面?」在一段久久的静默后,乌勒首先打破沈默,话调中有着疑惑不解。

勉梓俊在勉家排行老二,乌浩与乌勒两兄弟从小即跟随服侍,三人一起长大,所以亦一直沿用旧称,并不因勉梓俊在外的成就而有所更改。

「就是。」乌洽有同感的点点头,「依二爷办事的速度,早在几天前就该到了。」

「可不是嘛!这几天我们都快将含山县城内的大街小巷给踩烂了。」乌勒见兄长亦有相同感觉,忍不住就发起牢骚来。「再等下去,我们兄弟干脆就坐在这儿打蚊子算了!什么事也甭做了。」

「你还真是没耐心!」乌浩摇头失笑地看着大发牢骚的弟弟,其实心中亦有同感。他们兄弟皆是宁可在外忙碌宾士,也不愿闲坐家中数自己的手指头的人。

「少五十步笑百步了。」乌勒嘲弄着,哥地脸色一变,「哥,你说二爷会不会突然碰上什么危险的。」

「呸!」乌浩立刻呻了一声,「别胡清!凭二爷的身手,寻常没几个人可以轻易近得了他的身的。」他狠瞪一眼,口中斥责乌勒的口无遮拦。

「这我知道。」乌勒举起双手作遮挡状,口中继又嘟嚷着,「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无法保证二爷的功夫永远所向无敌嘛!」

「闭上你的乌鸦嘴行不行!」乌浩大翻白眼,「你是不是太闲了,尽在这里学女人家乱嚼舌根!」

「我是很闷。」乌勒猛点头表示赞同。

乌浩挑高眉,懒得再与他斗嘴,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

半晌,乌勒再次打破沈默,「哥,我忘了问你,在我们动身来此地前,你是不是又收到四爷派人捎来的信?」

乌浩扬高眉梢,「说你笨嘛,这种小细节你还真是不含糊。我还以爲你根本没发觉哩!」

「你是褒我还是贬我?少打马虎眼了,四爷是不是又打算骗二爷回去?这回他又编了什么?」乌勒露出嘲弄的表情问道。

他真是不懂,四爷也已经二十二岁了,怎么还老是玩这种骗人的小孩子把戏?

「这回你可猜错了。」乌浩突然沈下脸色,「这回四爷信中所提到的事应该不是假的。」

「哦?什么事?」乌勒收起嘲讽的眼神,被兄长的话引出兴趣来了。

「四爷说牧场北端的山区有一批专门盗马的匪徒活动,而他们似乎是冲着牧场来的。」

「不会吧!真有人这么不怕死?」乌勒讶道。「我以爲自从多年前二爷带人上山,打散了那群据山爲王的盗匪后,就没有人敢再轻易招惹「武威牧场」才是。」

「我也是这么以爲。不过四爷在信上说,他怀疑这群偷马贼,很有可能是多年前被二爷驱离的那群盗匪的余孽。」乌浩回道。

八年前,热心又好打不平的勉梓俊才十八岁,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带了一批人手上山,替罪家牧场赶走了心腹大患——一群盘据山头,不时以抢劫、偷盗手段骚扰众人的亡命之徒。

自此,太行山下的众多牧场在不再担心外头的危险下,开始积极的发展了起来。「武威牧场」也在勉梓俊的父亲勉永清与勉梓俊其他兄弟的努力下,成爲太行山一带最大的牧场。

而慑於「武威牧场」的威名,多年来也一直没有人敢再动什么歪脑筋。

「如果真是这样,那二爷不管如何也得回去一趟了。」乌勒有些认命地道。

「依二爷的个性,他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只不过一旦二爷回去,那……]乌浩的话还未说完,一道爽朗豪迈的嗓音已传入室内。

「你们要我回哪儿去?」

乌浩与乌勒闻声立刻由椅上闪电般的站起,转过身望向门口处。

「二爷!」

只见随着嗓音落下时,一这庞然身影已迅捷轻巧地抱着一个「长包袱」踏入门内。

来者可不就是乌家兄弟正谈论的勉梓俊嘛!

***

「二爷,你不是到杭州去办件小事吗?怎么却办了这么个包袱回来?」

「风毓宇那家伙……夜半……」

当一些言语慢慢传入裘依浓的脑中时,渐渐清醒的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了,睡得她是头也痛、背也痛,似乎全身都在痛。

奇怪,小紫爲什么不叫醒她呢?

「小紫……」她睁开因睡了太久而有些浮肿的眼皮,不明所以的瞪着眼前天花板的纹饰,那是一种她很陌生也从不曾见过的图样……

半晌,她才转首侧看了下四周,蓦然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她猛地由床上爬起,「哎唷……」背上一阵酸疼让她哀叫一声,正想下床的身子往后仰倒,再次回复之前的姿势。不过在她尚未再次爬起时,她的哀叫声已然引来外室的勉梓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脸紧绷的勉梓俊,气势汹汹的冲到床前。

在解开她的睡穴后,他便避至外室,想让她在苏醒后不致因突然见到陌生人而惊惶;却不料她的一声尖叫破坏了他的一番美意。

「啊——」才半爬起的裘依浓,身子优在半途,细声的尖叫显得无力,明瞳直瞪着突然出现在床前的庞大男子,一颗心饱受惊吓的狂跳不已。

原来她的眼睛竟然比他想像中还要美,还要动人心魂——

勉梓俊出神地看着她,呆立在床前,久久没有出声。

一张经常接受阳光洗礼的浅棕色男性脸庞上,如刀斧凿出的深邃五官显出豪迈又狂放的气质,布满下颚未清理的胡渣更增添粗犷及狂野不羁的气息;再加上魁梧如熊的庞大躯体,更散发出惊人气势。

裘依浓的眼更加睁大,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眼眶变红,眼底迅速蓄满了惊恐的泪水。

勉梓俊被她眼中充满泪水的模样给拉回心神,心中一紧的他不假思索的往床头坐下,伸出手将她娇小身子由床上抱起,拥入自己怀中。

「怎么了?你被什么吓到了?」他可以感觉到她全身抖颤着。

生平头一遭,从不爲女人泪水所动的勉梓俊竟然对一个陌生女子脸上欲滴落的泪水而感到心疼与心慌。

「你……」可不可以放开我啊?裘依浓抖着唇瓣勉力地挤出了一个字。她生平不曾见过长得如此……如此……大的男人。

她讨厌的堂哥长得一副标准南方人的模样,不算太高且身材中等;风毓宇长得很高,可是身材修长……

风毓宇……小紫!对了,小紫呢?她在哪里?

「我怎么了?怎不再说下去?」勉梓俊追问着,双眼直盯着她低垂头上的发旋,看着披散在她身后,长及臀部的乌亮秀发!不明白她的话爲什么只说了一半。

「小……小紫呢?」裘依浓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声如蚊蚋地问着,泪水早已滑落而不自觉。

所幸勉梓俊是练武之人,耳力灵敏的听见她含糊不清又小声的问话。

「小指?什度小指?」他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