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他的那个还在她身体里头,似乎还是那么巨大硬实?
她不解的张开水眸,赫然发现他若有所思的神色。
「怎、怎么了?」她心慌的问。
「你不舒服?」
「我……」
「还会痛?」她轻轻点了下头,他双眉立刻皱起。
糟糕,他该不会觉得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不想再继续了吧?
如果他改变主意,那可怎么是好?
「没关系,」她慌忙道,「我可以忍得。」
「但你昨晚不能忍。」该不会昨晚她也是脸自得跟纸一样与他交合吧?
那个婢女曾说过,男女之间的欢爱是两方皆舒适快意的情况下,才叫「欢爱」,若只有单方面畅快,那叫「逞兽性」,行径与野兽无异。
「我现在可以忍,我……昨晚比较痛,现在还好了。」他盯着她,探究的眼神让她惊惶害怕。
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在杀了山神之前,可不能有一丝可能让他变卦。
「你继续吧。」她闭上眼,却发现他离开她的身体了。「你不继续了吗?」她惊慌的问。
「若是你不舒服,就不继续了。」
「我没有不舒服。」
「你舒不舒服我会看不出来?」穿好裤子的他忍不住屈中指弹了她额头,「把衣服穿好,等你不疼了再说。」
他这是……体贴她吗?
这一点都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举止啊。
于倚轻困惑坐起身,将裤子套回,抬手欲系好肚兜系带时,却发现手无法上举。
刚才还行的,可因为他这一折磨,背痛加剧,手一抬就疼。
「帮我个忙。」她喊他。
「何事?」
「我的手抬不起来。」
「怎么会……」他灵光一闪,「你的背?」
她点点头。
他转绕到她身后,大掌贴上她的背,「肿得更厉害了。」
必是他刚才摆弄她身子时,造成伤处更为严重。
所以她刚才躺在地上时,必是疼到难以忍受,却仍是咬牙强忍吧?
他瞪着她将头发拢到前头而露出的雪白窍颈,再打量她过於窍细娇小的身躯,心想,这女孩明明这么娇弱,体内却暗藏着难以衡量的强大力量。
她很强。
一种存在於内心的坚强。
他一向尊敬强者,故握着细屑的力道放柔了。
「真的吗?」糟糕,她会不会因此被当成拖油瓶?
她可不能中途被甩掉,没亲眼见到山神被杀,她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你盘腿坐好,我直接运劲将你背上的淤伤化掉。」要不恐要疼上好几天才会痊癒。
他要直接帮她疗伤?她难以置信他怎么会突然转性,突然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的「善心」了?
不过她可是很懂得察言观色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两样道理,自然满心答应,「好。」
她依照指示盘腿坐好,没一会儿,她感觉到他的两手贴上她的背,缓缓传来热流,随着他手的游移,疼痛神奇的缓缓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好了。」他说。
「谢谢。」她举高手,神奇的发现一点也不痛了。
「会痛为何不说?」语气中有些责怪。
「你不是早知道我刚撞到树受伤?你还给我药的呀。」怎么会怪上她隐瞒黑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赧色。「我忘了。」
他当时眼睛里只看得到那两片水润润的双唇,粉嫩粉嫩的,十分可口,其他什么事都忘光了。
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这犀利小妞身上有股难言的吸引力,而这吸引力跟当初教他房事的婢女有所不同,至於不同处在哪,他却又说不上来。
「记性真不好。」才多久的事就忘了。
「你昨晚不是直接说,刚才干嘛装闷葫芦?」
「……我怕你改变主意嘛!」
「我答应的事就会做到,你再质疑,我先宰了你!」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不跟你欢爱了,你也会杀了山神?」双眸湛亮。
瞧她眼儿亮晶晶,满心欢喜的模样,他忍不住想逗她,「若是这样,那我可能会反悔。」
她顿时气急败坏,「你怎么可以……」
瞧见他唇边忽地扬起一抹笑,她忽地明白自己是被骗了。「你笑了。」
「啥?」
「我还以为你不会笑的。」除了那种带着高傲的轻蔑诡笑跟幼稚的得意大笑以外,像这种让人不由自主怦然心动的微笑,是第一次见到。
「谁说我不会笑!」他只是很少笑。没什么好笑的事何必笑,又不是傻子,才会没事一直呵呵乱笑。
「因为我打从看到你,你的脸一直都很臭。」
「没什么愉快的事,自然脸臭。」
「那你现在很愉快?」他摸了摸下巴,「也不是这么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能让人笑的对话跟反应,可他一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了。
为什么呢?他也深觉匪夷所思。
「不然呢?」她好奇的问。
「问这么多干嘛?」谁说问题就一定有答案的?
「问问而已也不行?」于倚轻不满的嘟起嘴。
「不准问。」
「那什么可准的?」这不准那不准,啥都不准,他干脆将众多规矩写成册,让她一天背十条,免得老是被骂。
「你做了我自然就会告诉你准或不准。」一切看老子心情。
「规矩都是你订的!」没个标准,教人怎么遵从啊?
「你现在得仰赖我,规矩自然我订。」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她可以表示不满吧?
「哼!」于倚轻不悦重哼。
大手忽地罩上她的头。
「这也不准?」连不满都不能表示吗?于倚轻心想这人霸道过头了吧?
「退后。」秋睿武神色明显变得凝重。
「什么?」他为何突然变脸?
「他们回来了。」
「他们回来我为什么要退后?我现在衣服穿戴得好好的呀。」谁也看不到多余的肌肤。
「不只他们。」他抬首看向远处。
「什……」她愕见他抽出了长剑,的颤抖了。
「那……那还有什么?」粉唇不由自主他的脸色凝重,可见除了秋风与弟弟以外的第三「物」,一定不是什么小角色,说不定是比狼更凶猛的野兽!
弟弟会不会怎么了?
他来得及逃跑吗?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于倚轻担忧不已。
「还不知道。」他拧眉望着大树,「你现有办法爬上去吗?」
「可以。」她转身想爬上树,却发现双手双脚都使不上力。「我……我脚软……」
她好怕,好怕好怕。
秋睿武二话不说帮她将两臂圈住大树,抱着她跃上树,将她放在他认为安全的高度才放下:「抱好,别掉了。」他轻声叮嘱。
坐在树干上的于倚轻点点头。
她的脸怎么还是自得跟纸一样,有这么害怕吗?有他在,就算是山神真的来了,也没啥好怕的!
「有我在,没事。」他说完,轻盈跃下。
从树上的高度,于倚轻果然看到远处有烟尘扬起。
她紧张焦虑的望着烟尘方向,先是看到拔腿飞奔的秋风,他跑步的速度快得像在飞,而他后面追着一个庞然大物,是……她定睛看得更仔细,等看清楚时,胸口不由得一凛。
老虎?
他们怎么会招来老虎?
她弟弟呢?倚亭呢?
于倚轻惊慌的站起,好看得更远、更清楚。
为什么没看到倚亭?他该不会被老虎吃了吧?
天啊!
小手用力摀住嘴,惊恐的泪水瞬间流了满腮。
「救命啊!」秋风大喊,「少爷……救、救命啊!」
秋睿武就站在他们奔来的正前方,站得直挺挺,骄傲凛然。
「蹲下!」他对着秋风大喊,同时高举了长剑。
秋风不敢有所轻忽,立即抱头蹲下。
身后的老虎纵身一跃,张开大口,秋睿武手上的长剑抛扔向空中,转了一圈,掌心贴上柄端,内力灌注,瞬间似箭般冲了出去。
老虎的嘴咬上秋风的瞬间,长剑尖端刺入牠的额,没入数寸。
已经追上来的秋睿武脚尖一点,翻身腾跃,拔出长剑,反手砍断老虎的颈子,热烫的鲜血溅了坐在地上、全身发颤的秋风一身。
「我们才四个,吃不了一头老虎。」秋睿武冷声道。
「少爷,您真是说笑了。」秋风惊魂未定的抹掉脸上的血迹,「我们是不小心误入老虎的地盘,所以才有一顿老虎大餐。」他说话时,整张脸皮都是抖的。
「我弟呢?」尚在树上的于倚轻大喊,脚勾上粗壮的树干,打算爬下树来,直接找秋风问个明白。
秋睿武见状,施展轻功飞奔回去,将快要掉下树的于倚轻稳稳抱下来。
「你弟没事啦。」秋风说,「他可行了,一发现有老虎,马上爬上树去,也不带我一起,害我被老虎追得惨兮兮。」
秋风看着被少爷抱在怀里的于倚轻,心想,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他从不曾看过少爷如此「殷勤」,去忙除了自己以外的事啊。
「那他现在呢?」于倚轻推开秋睿武,上前急问。
「他啊……」
「姐!」远处有哭声传来,「姐,有老虎,有好大的老虎……」
「还有第二只?」于倚轻小脸又是一阵苍白。
「只有他一个。」身后的秋睿武十分不爽的回。
她刚是不是把他推开?
她怎么可以做这种举动?
她把他推开?!
他好心抱她下树,她竟然把他推开?
闻言松了口气的于倚轻手脚力气也恢复了,连忙冲上前,张开双手,拥抱惊魂未定的弟弟。
「没事了。」她轻声安抚,「秋公子把老虎杀了,没事了。」
「真的吗?」于倚亭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身首异处的老虎。「呜呜……太好了!我刚快吓死了,那老虎好大只,好可怕……」
「乖……」于倚轻拍拍弟弟,搓搓他的背,欣喜的泪盈於睫,「没事了喔!没事了……」
秋睿武看着两姐弟亲昵的动作,浓眉又蹙起了。
「喂,女人!」秋睿武上前一把将拥抱的姐弟俩拉开,「去处理那只老虎给本大爷吃!」
「我们真的要吃了那只老虎?」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只老虎吃入肚子里,于倚轻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我饿了,不要罗唆。」大侠直接找了棵树靠着席地而坐。
「于姑娘,我们一起料理吧。」秋风走来老虎身边,翻过老虎的身体,正要从腹部一把切开时,忽然看到一样让他双眸大亮的东西。「喔喔喔,有奇珍啊。」
「什么奇珍?」于倚轻两姐弟好奇的问。
「这个啊!」秋风抽出刀子,俐落的砍下老虎胯间的性器,「虎鞭啊,这可是壮阳好货!」他心照不宣的朝于倚轻眨了下眼。
于倚轻一愣,倏忽明白秋风在暗示啥。
难不成……他都知道了?
小脸顿时爆红,整张脸烫得快要冒出烟了。
「可惜没有酒,不然就泡个虎鞭酒给少爷喝,晚上一定强壮威猛、勇猛过人,撞得女……」
一只大手伸过,抢走秋风手上的虎鞭,塞入跟说书没两样的嘴。「唔唔唔……」
这没洗过,脏死了啊!
秋风火大的拔下口中的虎鞭,转头怒目,一看是少爷「干」的好事,整个人立刻变成龟孙子。
「本大爷不需要虎鞭也一样威猛过人!」真要狠起来,战个一天一夜都不是难事,哪需要外物加持。
「是是是,少爷当然不需要、不需要……」秋风一脸谄媚的陪着笑脸。
「你等等就把那虎鞭烤熟吃了吧。」
「少爷,这可不行啊,吃了我晚上要找谁泄火?」
「这种事还要我帮你操心吗?」秋睿武冷哼。
「小的自行解决、小的自行解决。」秋风笑得唯唯诺诺。
瞧秋风那卑屈的模样,于家两姐弟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笑?」一转为面对于家两姐弟,秋风的气势可就不卑微了,「再吵叫你们吃了!」
「秋大哥,咱们就别吵了,快准备膳食吧,否则若是秋公子因肚饿而火气大,找咱们开刀,谁都捞不到好处。」于倚轻提醒。
「也是。」秋风心想,谁都可以惹,就是大少爷不能惹。「这刀子给你,你把皮剥掉。」
于倚轻接过刀子,「好。」
负责家中膳食的于倚轻十分惯於用刀,俐落剥皮的同时,不忘对秋风说,「秋大哥,我刚瞧你跑得飞快,竟然不输老虎,是什么功夫啊?」
「那叫轻功。听过没?所谓的草上飞,水上飘,就是轻功。」秋风骄傲的下颔高昂。
「那秋大哥有空时,可否教教我们?」于倚亭一脸崇拜的问。
他是反应快,加上从小爬树爬到大,一发现老虎现身,立马找了最近的树窜逃上去,但若是跑给老虎追,必定跑不赢,准落入老虎腹中。但秋风可不同了,他亲眼看到他跑得飞快,瞧得他一愣一愣的。
「这可能不行,」秋风面有难色,「没大少爷允许的话……」
「我已经问过秋公子,他答应了。」于倚轻道。
「大少爷答应了?」秋风难以置信的瞪眼。「怎么可能?」
「他真的是答应了。」于倚轻可没笨到说出打赌的事,「可能是怕我们连累到两位,所以准秋大哥教我们一点防身的功夫。」
秋风诧异的转头望着正在抆拭保养长剑的秋睿武。
「我准了。」秋睿武略带不爽的道。
小女子诡计多端,明的赢不了,老是耍阴招。
「既然大少爷答应了,那我有空就教教你们哏。」
「太好了!」两姐弟击掌欢呼,不约而同对着秋风喊,「谢谢秋大哥。」
不过教点雕虫小技,有必要一脸崇拜吗?秋睿武冷哼。
他可是救了他们三人小命的大恩人咧,真正该被崇拜的是他吧?
「这虎皮挺不赖的,应该可以卖不少钱。我们把它挂在树上阴干,回程过来取。」于倚轻看着虎皮道。
「这虎皮一定可以卖不少银子。」于倚亭双眸发亮,好像那块虎皮已经变成闪亮亮的银两了。
「弟。」于倚轻嘱咐弟弟道,「你帮我放到我肩上。」
「好的。」于倚亭费力将沉重的虎皮放上于倚轻的屑。
「噢!」虎皮的重量立刻让于倚轻大伤初癒的背疼痛不已。
「姐,你还好吧?」于倚亭面色担忧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于倚轻挥手。
调整好虎皮在肩上的位子,于倚轻两手抱着树干正要爬上去,冷不防肩上的重量被卸去了。
讶异转头,就看到脸色看来颇不霁的秋睿武冷眼瞪视,手上拿着的,正是还在滴血的虎皮。
「你……」的背伤未癒,是想让我刚才的治疗白费吗?
秋睿武尚未骂出口,于倚轻就喜孜孜的说了。
「秋公子要帮我拿到树上吗?谢谢你!」
「我……」他有说要帮她的忙吗?
「等等你要放高点,免得被人看见拿走了。记得要摊开平铺喔,好让虎皮能完全的阴干。」秋睿武冷着脸轻啐了口,纵身跃起数丈高,将虎皮放上树干铺好,再飘然落下。
「好厉害,一下子就飞那么高!」于倚亭欣羡拍手鼓掌。
「会轻功真是方便。」于倚轻心想她真的该好好学学,说不定以后爬树没两下就可爬到高处。
看到两姐弟崇拜之色,秋睿武莫名心中感到得意,扬鼻轻哼了声,「快去烤肉。」
「我去捡柴火。」于倚亭立刻到附近找寻柴火,于倚轻则负责支解虎肉。
「你愣着干嘛?」秋睿武横闲闲没事、杵在旁边的秋风一眼。「去帮忙啊。」
「是……」秋风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现在见到的这人,真是他独善其身、不管他人事的大少爷吗?更别说还受个小姑娘使唤了,这……他该不会是白日就在发大梦吧?
「于姑娘,我来帮你忙。」秋风有些恍神的对于倚轻道。
「那你把肉用树枝串起来吧……」
☆ ☆ ☆
树海占地面积广阔,加上为了避开野兽觅食之道,兜兜转转,弯弯绕绕,竟也要花上好几天的功夫方走得出。
白天,他们赶路,晚上,升起了营火,席地而眠。
因赶路累,十几岁的孩子总是一躺下就睡熟了,于倚轻自然也不例外,但总有个男人会在她刚入睡,梦还未作一个时,抱着她飞离营地。
他在空中轻盈的穿越树丛间,比猴子还要灵活。
初次,她揉着惺忪睡眼,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半空中,惊愕的问他想干什么。
他未回答,嘴角诡谲的扬起,直到来到溪水边,落了地,他拉开她的衣服亲亲摸摸时,她方明白他的意图。
「你不累啊?」她没好气的问。
整个白天都在赶路,加上林间的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杂草、大石头,偶尔不慎一脚踩上烂泥坑,清理又要费上一番功夫。
不是平坦的路自然难走,又只有用膳时间是休息时刻,故一入夜,每个人都累得不支倒地,倒是武功高强的大侠体力过人,在众人皆睡之时,还有体力抱着她在林间飞越,完全看不出疲态。
「哼!」他冷哼,「要不是带着你们,这树海我两天就走过。」
说大话的同时,手上的爱抚可没停过,抓挤细白圆乳,搓揉得花蕊硬挺,丝丝快意缭绕。
「哼!」她学着他的语气,「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跟着。」亲眼看到他杀了山神为止。
「别说废话了。」他也不可能不放她回去睡觉,省得明日精神不济,延误路程,故不能占用太多时间。
但她却以为他不想听她说话,故闷闷的瘪起嘴。
他未察她心中小女儿的敏感,以为她难得乖巧听话,抚揉的手势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啊……」他轻柔的抚弄,使她不由得细细呻吟起来。
他将她放置在地上,在小巧的檀口中喂入自己的舌,时而柔情时而狂野的挑动抵缠柔软,结实精壮的厚胸磨蹭着柔软又坚挺的雪乳,不住的摩抆幼嫩的蕊儿,使其盈盈挺立。
他的身子好烫好热,那份热度彷佛也感染了她,点燃体内的慾火,眼儿因而迷蒙,双腿不由自主的圈住了劲腰,将柔弱的粉躯贴紧了他。
她可以强烈的感觉到,他的硬实就在她的腿间,早就硬挺昂扬的尖端不住的碰触到敏感的腿心,一阵湿意往外涌去,沾濡了花心,她情不自禁嘤咛,为那迅速涌起的空泛的渴望。
放开令人眷恋不舍的红唇,一路往下吻去,她既感觉酥麻又觉得痒,小小的身子因而扭动不已。
「别乱动。」跟条毛毛虫似的。
「我觉得痒嘛。」他的唇一扫过肌肤,她就忍不住想笑,想要闪躲,尤其当他的掌放上她的腰时,她差点弹跳起来。
「看样子我得用点技巧。」大掌贴上她的小腹。
「你该不会又想……」果然他用了巧劲,克制了她的举动。「不要,放过我,真的痒……哈哈……哈哈……」
这人真坏,让她动弹不得,又很故意的一直在她最为敏感的腰际与小腹上流连,她就像得了笑病一样,难受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滚出来了。
「放过我,拜托……哈哈……」别再折磨她了。
他终於不再吻她敏感之处,却转而吻进了她的双腿之间,舌尖弹弄着相掩的花唇,刷舐中央的缝隙,引发她娇喘连连。
「你这儿真湿了。」长指探入花穴,勾出一阵晶莹。「我瞧瞧里头……」
「唔……」她因他突然的进入而闷吟。
长指采得更深,温热的甬道春水潺潺,显示她的动情。
「会痛吗?」他还记得这小女子的身体非常的娇弱,很容易就受伤。
「不。」她红着小脸摇头,羞人答答的模样,春眸含情,似乎也在等他。
秋睿武坐起身,一掌抬高粉臀,另一掌握住分身,将粗长的巨物推向了粉嫩精巧的腿心。
粉红色的花儿一把含住前端,他细瞧着小花的蠕动,目光更形炽烈,慾火更为旺盛,正想一举没入紧窒的花径时,脑子里又忆起她痛苦忍耐的神色。
「怎么了?」他为何冲冲没动作?
他看起来不像慾望突然减退的模样,因为他的分身仍硬挺的抵在她的腿心,他的眸色带着浓浓的情慾,结实的身躯布满着薄汗,扬着贲张的慾望,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没事。」他只是……不想再看到她扭曲痛苦的脸。
他退了出来,改以长指进入,来回磨蹭着花壁,拇指揉捻朱蒂,带给她强烈的欢愉,因高潮而尖叫。
指头一根一根的加入,逐渐的放软放松她的密径,直到他认为她可以承受了,方才将忍耐得快崩溃的粗硕挤入湿意满布的热穴中。
「啊……」她不由自主的抬高雪股,他趁势进入得更深,男根尽没后再一举抽出。
她未有任何不适之意,紧蹙的眉心是因快感太过强烈,小嘴发出如哭泣般的高昂呻吟,所有的感官意识都集中在他的进出动作中,感受那既酸又麻,略带点疼又发着痒的奇妙快意。
「会疼吗?」他问。
「不……」螓首乱摇。
「舒服吗?」她点头,又忍不住呻吟。
紧抿的嘴角终於松弛,扬起了淡笑,他再也不受控制的任由慾望奔驰,在她的湿热间尽情驰骋,不住的折磨发红发烫的小穴,将柔嫩的花肉磨得红红肿肿,将他的粗长包裹得更紧,他亦忍不住重重喘息。
当强烈的高潮淹没于倚轻时,小花穴强烈颤栗收缩,激迫得他更是疯狂,大手紧扣住晃动的雪乳,倾身含入吸吮,健腰摆动得更为激烈。
「呀啊……不……不……」被他顶弄得难以承受,她近乎哀求的啼泣。
他置若罔闻,他清楚她正沉沦在过度的欢悦中,几乎快被慾火所焚毁。
他本想欢爱个一时半刻就好,谁知竟欲罢不能,待他终於餍足,在收缩抖颤的花穴中激放浓浊白液时,天已是蒙蒙亮。
他略显懊恼的望着早已昏过去的她,小小的身躯隐隐透着情慾的红光,在晨光中更显娇美。
他不由自主的细细端凝,在她浑然不觉时。
然后,他抱起虚软的娇躯,步入一旁的小溪中,替她清洗身上的秽物。
第七章
「姐,起床了。」于倚亭摇摇尚昏睡的于倚轻。
「唔……」她呻吟了声,翻过身,眼睛却未睁开。
「姐,醒了,要上路了。」
「再等一下……」她近乎呓语的回。
「姐,你怎么睡起懒觉了?」于倚亭蹙眉再摇了摇。「你不是说好孩子不能睡懒觉的吗?快起来……」话还没喊完,突然有把剑横入他眼前。
于倚亭吓了一跳,朝秋睿武瞪直眼。
「我……我做错什么了吗?」虽然剑未出鞘,还是很吓人啊。
「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知道啊。」他点头。
「那好。」秋睿武指着地上属於于倚轻的行囊,「你替你姐拿行李。」
「噢。」于倚亭背起了行囊,转身,赫见秋睿武竟将于倚轻背起来了。
「不用我姐起床吗?」
「不用了。」他面无表情时看起来很是吓人,故于倚亭也不敢问下去。
在旁关注的秋风偷偷的掩嘴笑。
昨晚少爷抱着于姑娘不知上哪去了,一整晚都未回来,他可是清楚得很。
这孤男寡女会做啥事呢,只有天知道了。噢,还有他知道,嘻嘻……
☆ ☆ ☆
一行人在树海走了数天,终於到了霁云山脚下。
它并非十分巨高的大山,远望像是数颗高耸大石直接插入天际,山上奇石遍布,数十座奇峰与飞瀑形成瑰丽景色。
山顶云雾飘渺,夏日绿草繁长,彷佛仙外之境。
「我还以为霁云山会是座陡峭难行,少人行经的奇山。」秋风讶异的看着巍峨壮观的山势,「这要说真有山神居住,我也相信。」
「所以若有人居住,亦有可能。」秋睿武淡道。
「你的霁云老者住在哪座山岳上?」于倚轻问。
「不清楚,可能要一一寻遍。」他反问,「那山神住哪?」
「这我怎么会知道?」于倚轻没好气的回。
山神那么神秘,来无影去无踪,别说人了,连影子都未见过,更别说晓得居於何处了。
「这么说来,也得一一寻过?」秋睿武心想,这可麻烦了。
话说着,有人下山来,背上以绳子绑着刀具物品,不晓得要往哪去。
「这位小哥,」于倚亭一个箭步上前,「请问山神住哪?」另外三人均嘴角抽搐。
谁会晓得山神住哪,若知道的话,还能叫「神」吗?
「山神就住在北岳。」那人回道。
还真的有人知道?!三人惊愕瞪眼。
「请问,你确定山神真的住在北岳吗?」于倚轻难以置信的问。
「当然,我就从那儿下来,我平日就在山神的伙房内工作。」那人咧开嘴,笑得傻呼呼的,一看就知道脑筋不太好。「我是负责砍柴的。」
「那请问你,山神是人选是神?」于倚轻再问。
「山神是人啊,但在我们眼里跟神无异。」男人眼中闪着尊敬。
秋睿武猜得没错,这山神还真的是人?!于倚轻心想这就好办了。
神明怎可能杀得死,但人就行啊!
「请问像你这样的仆佣有很多个吗?」于倚轻再问。
「是的,山神手下有数十个仆人为他做事,还有数十名弟子保护他,还有十个妻子伺候他。」
十个妻子?于倚轻讶然回头看着秋睿武。
果然那十个活祭品都是成了山神的妻了!
「那山神是何来头?」秋睿武问。
这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哪个他没听过,手下能有这么多人,并有办法控制一个小村负责他们所有的饮食开销,可见绝对是个武功高手。
「山神啊……山神以前好像叫什么东什么天的,武功很高强,后来他来这座山隐居后,就改名叫霁云老者,然后自封山神。」
霁云老者?
山神?
他要杀的与他打算要拜师的竟是同一人?!
秋睿武惊愕不已。
「小哥,谢谢你。」秋风道。
「不客气。」小哥扛着刀往南走去,寻找适当的砍柴地点。
「你要拜师学艺的就是山神,那……那……」于倚轻脸色大变,「你会不会打不赢啊?」
啊啊啊,于姑娘啊,你怎么可以说这种丧气话,还质疑我们家公子的武功——一旁的秋风心惊胆颤,就怕心情不豫的秋睿武大开杀戒。
秋睿武狠瞪向于倚轻,「若杀不死,你就乖乖的去当活祭品!」狠话撂完,大步往右侧迈进。
「秋公子,北岳不在那,你走反了!」于倚亭好心提醒。
咬牙转过头来的秋睿武脸色黑得跟墨汁没两样,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狠绝气势。
三个跟随从没两样的两男一女摸摸鼻子跟在秋睿武的背后走。
「于姑娘,你何必讲话激我们家少爷,他要拜的师跟他要杀的人是同一个,已经够让他心情不好了,你还说话激他。」于倚轻仅抬了下嘴角,没有回话。
她当然晓得他心情必定因为残酷的现实而大受影响,但她更怕他会为了学习更高的绝世武学而选择不杀山神。他说过的,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可以改变他的决定,就是稀世武学,她太害怕他改变主意,不救村落,才不得不出言相激。
走上北岳没多久,就看到两个体型壮硕的大汉拦截他们的去路。
「此路不通!」大汉厉声道。
敢情山神他们是将北岳视为独有物了。
秋睿武也不客气的招呼都没打,直接抽出长剑杀过去,没两下就将人砍倒「」。
他故意留着一人的气息,抓起对方的领子质问,「此路一直走上去,是否可见到霁云老者?」
「咳咳……」男人咳出一大口血,「霁云老者……会替我们报仇的!」
「霁云老者是否自称山神?」于倚轻赶在他生命之灯熄灭之前询问,想再次确定那个阿傻说得对不对。
「霁云……老者……就是伟大的……山神……只要你们……碰上……必死无疑……咳咳……」男人又呕出两口血之后就不动了。
「是他必死无疑!」秋睿武踹了屍体一脚后,朝山上偏头,「走!」
听到秋睿武说是霁云老者「必死无疑」,于倚轻差点流出感动的泪。这表示他是铁了心站在霁云村落这边,要替他们除大害!
「走!」于倚轻用力点头,拉着弟弟,充满信心的往峰顶行去。
越靠近山顶,拦截的对手越是厉害,不像一开始轻轻松松就可摆平,甚至,秋睿武的手臂还被划了一刀,衣服的下摆、袖口也都裂开了。
「少爷,您要不要休息一下?」秋风担忧的问。
一路走来,遇上不少对手,一个比一个厉害,一直未曾休息的秋睿武体力有些许不支,气息亦有些紊乱了。
「不用!」秋睿武挥手推开秋风的关心,「早点解决。」
他虽然呼吸有些粗浅,但黑眸却绽放着异样的光芒。
打他学武以来,一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是凶猛如虎也是轻松两招就可解决,别说会伤了他了,就连让他气息紊乱都不可能。
但这次不同,与霁云老者旗下的武功高手对打,对上不一样的武功招式,天生就对学武方面天赋异禀的他,可在对招之间,将对手的招式看得一清二楚,并吸收为自己的,或许他现在有些疲累,但他的武功却是更为精进了。
既然霁云老者的手下一个比一个厉害,可见霁云老者必定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他迫不及待与之对战的一刻,哪有心思原地休息呢!
一路杀到霁云老者居住的山庄,规模建地均与秋剑山庄差不了多少,秋睿武心想,这十年来,霁云老者把自己当皇帝,剥削下方的小村落,不晓得削了多少民脂民膏,无怪乎霁云村会如此破败,孩子营养不良。
他低头看着个子只到他肩膀,身形瘦小的于倚轻——心想他有个妹妹与她同年,可至少高了她三寸,身材丰腴,肌肤白嫩嫩的吹弹可破,哪像她枯瘦弱小,好似没好好吃过饭似的。
察觉他研究似的目光,于倚轻纳闷的抬头。
「怎么?」
「没。」他想着,把这吸血山庄毁掉,她就能好好吃饭过日子了吧?「秋风!」拇指朝朱红大门指了指,「去敲门。」
「要我去?」秋风一脸即将被主子推入火坑的惊恐。
「不然我去?」谁才是主子啊?
「当然……小的去。」他怎么敢让主子去做敲门这个卑微的动作呢。
希望他敲门的时候,那个武功高强的霁云老者别刚好走出来,一掌将他推出北岳,死个不明不白才好。
吞了口惶恐的唾沫,正要上前,于倚轻已经不耐的替他接下这工作了。
拉起大门上的铜环,狠狠敲三下。
「霁云老者,臭山神,给我滚出来!」于倚轻朗声臭骂。
「来者何人?」语音方落,就有威严质问出现在屋檐上。
于倚轻后退数步,瞧见上方站着三个彪形大汉,一个比一个还要壮。
「弑神者!」秋睿武轻盈身子跃起,直接窜上屋顶与大汉对打起来。
只见屋檐上刀光剑影,四人身形交错,打得难分难舍。
「这三个武功好像又比山道上的更高强了。」仰着头观战的秋风道。
「有赢面吗?」于倚亭担忧的问。
「你这话让我主子听到,第一个先宰了你!」秋风瞪了口无遮拦的于倚亭一眼。
「我怕嘛!」如果秋公子输了,他们三个铁定小命不保,怎可能不怕呢?
「怕个鬼!」秋风敲了于倚亭一个暴栗,「我家主子哪次打输的?」
「没!」于倚亭抱着发疼的头顶,含泪摇头。
于倚轻关注的望着屋檐上的动静,虽然她对秋睿武有信心,可他一路单打独斗上来,没片刻休息,心中不免还是有所忧虑。
突然,一个不知从哪出现的黑影出现在秋睿武身后,于倚轻着急的大喊,「小心后面!」
秋睿武听到警告,反手拿剑俐落向后转,打算突袭的黑影连忙跳开,唇边咧笑。
「侠士功夫不弱。」突袭未成的男子嘿嘿笑道。
「不弱?」秋睿武一听火气上涌。
不弱表示还有个「弱」字,这外形看起来比那几个已经被他打得差不多,只要再补个几刀就准备见阎罗王的大汉还要瘦小许多的男人,口气可真是不小,竟敢直接向他挑衅!
「秋风!」秋睿武空中一个翻转侧踢,将身受重伤,还妄想垂死挣扎的大汉们踢下屋檐。「交给你了!」他要单独与这个瘦小的男人比试。
男人虽然瘦小,但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他很明白这人的武功比刚才那三个大汉加起来还要高强,不可等闲视之。
那三名大汉只靠一口气将命吊着,秋风只要再各补个一刀就可令他们命丧黄泉,这对秋风来说不算易如反掌,倒也不是啥困难的任务,可他忘了一件事,秋风是个不折不扣的——
胆小鬼。
「什么?」秋风傻眼,「交给我?」
膝盖大大颤抖了两下,差点就软倒在地了,直接央求大汉放他一条生路。
大汉们一个个摔落在他们眼前,三人慌忙往后跳开。
大汉勉强支撑受伤的身体跳起,凶狠的瞪着不过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们,企图以气势吓走他们。
「你、你那什么眼神?瞧、瞧不起我们吗……于姑娘?」才想先放个狠话壮大气势的秋风惊见于倚轻已经抓起匕首砍了过去。
「我们不会输的!」于倚轻大喊,「我一定要救村子!」
「就凭你也想杀我?」大汉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可说是在苟延残喘的阶段,但光是体形就是于倚轻的两倍大,抬起脚对准于倚轻方向,直接将娇小的身子踹飞。
「姐姐!」于倚亭惊恐大喊。
飞了数尺远,砰然跌落地翻滚了数圈才停止的于倚轻的衣物被小石子磨裂了,肌肤因此抆伤无数。
大汉乘胜追击,手上比人长的大刀朝着于倚轻挥舞过去。
听到于倚亭大喊的秋睿武转头,赫见于倚轻的惨状,心神一凛,才想出声责骂秋风连这种小角色都无法应付,小个子男的大刀已砍到,一时无法完全闪躲的他胸口被划了一刀,衣服破裂,血珠冒出。
「比试中还敢分心?你对自己的武功未免太有自信!」小个子狰狞的舔掉溅於手背上的血迹。
秋睿武捂着伤口,不管男人的嘲讽,纵身跃下屋檐。
大汉的刀子正要往于倚轻身子劈落,全身的力气忽然之间被剥削殆尽,他愕愣想转头,却发现头已经转不动,只能看到地上的黄色沙土,而且视线慢慢的暗了下来。
大汉被切断的颈子喷出温热的鲜血,洒了于倚轻一身。
从未曾看过断头人的于倚轻瞪着一双大眼,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僵直无法动弹。
为防同样事件再发生,秋睿武干脆自行解决剩余的两个大汉。
可就在他起剑的时候,小个子男亦追到了,他很干脆的先替他将大汉给解决了。
「这下,我们可以专心比试了吧?」男人的笑很冷,似冬天的暴风雪,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的眼神与他相似,都是那种难得过上对手的惺惺相惜与跃跃欲试,同时也燃着噬血的光芒。
秋睿武嘴角咧出抹笑,「来吧!」
紧张情势,一触即发,顿时飞沙走石,烟尘蔽天,可见打得激烈。
秋风忙拉过于倚亭,要他一起把失了魂的于倚轻拖到安全的地方,随手自下摆撕了块布,倒水润湿,抆拭于倚轻脸上半干的血迹。
于倚亭见秋睿武与那名男人战得如火如茶,情况比刚才更为惨烈,心下忐忑。
「那个……秋公子,不会打输吧?」
「呸!」秋风吐了口口水,「我家少爷武艺高强,什么打输,就连对方想近身都难……」
话还没说完,男子手上那把比人还高的巨型大刀就自秋睿武的手臂砍过去,他险险闪过,却还是裂开了袖子。
「哼!」秋睿武直接撕掉飘飞的袖子,扬剑再战。
男人的武器巨大,但在他手上却跟玩具没两样,双手挥舞得快,竟形成了屏障,让秋睿武近不了身。
「我看秋公子都砍不到那个男的,」于倚亭更紧张了,「可是那男的已经砍了秋公子好几刀了,会不会输啊?」
「呸!」秋风又再吐了口口水,「你没看我家少爷嘴角还噙着冷笑?他成竹在胸,现在只是在找空隙,等他找到了,就换那个男的被砍了……」
话又没说完,秋睿武被大刀逼得回身闪避,却无可避免的发尾被削了一大截去。
于倚亭吓得脸发白了,「秋公子会不会……」
「不要再说了!」秋风大吼,「一出口就没好事,乌鸦嘴!」
于倚亭连忙两手捂紧嘴,不敢再多说半句。
「他们……他们打得怎样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于倚轻颤声问。
前方混战的两人打得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只见刀光剑影,只闻兵刃相击,看不出到底是谁占上风。
但她却是看到秋睿武已经负伤了。
「姐,你回神了?」于倚亭开心的喊,接着语重心长的说:「现在好像是秋公子略逊一筹,我怕他会打输,这样我们三个也会一起没命的。」
话才说完,冷不防一颗小石子打中于倚亭的额头,当场皮破血流。
「你敢再说『打输』两字试试。」秋睿武充满杀气的眸瞪向于倚亭。
「秋公子会赢的。」于倚轻说,「他还有心思分种偷听我们说话。」
「我光明正大!」秋睿武轻哼,投给于倚轻自信的一瞥。
「呜……」于倚亭捂着痛额,「会赢的!秋公子一定会赢的。」他再也不敢乌鸦嘴了。
「你真厉害,打斗中还能分心?」小个子男冷笑。
「你只需要我用两成的实力来对付。」秋睿武倨傲的用下巴看人。
男人变脸,刀势更猛。
秋睿武施展移形换步,虚晃一招欺骗盛怒中的男人,当他挥刀砍下,秋睿武瞬间移到他背后举剑直劈,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冒。
秋睿武紧接着乘胜追击,一把剑在手上灵活要动,转眼间又砍了负伤的男人数下,刀刀见骨。
「啊!」伤处疼痛,男人往前踉舱了数步,身子以不正常角度前弯,大刀抵在地上。支撑伤体。
秋睿武可没打算让他休息,重脚直踹背心,男人扑跌在地,摔了个狗吃屎,一脸狼狈。
「你……」他挣扎的喊,「适才为何保留实力?」
害他错看,以为他不过尔尔。
「因为我要学你的招数。」秋睿武令人气恨的微扬唇角,「我立志学遍天下武学,我怕你死了就学不到,只好虚以委蛇。」男人气得吐出一口鲜血。
「先报上名号来!」秋睿武踢了他一脚,「你跟霁云老者是何关系?」
「我是……我是师父的第三弟子,胡嘉佑。」
「第三弟子才这等实力?」秋睿武语带轻蔑,「我瞧这霁云老者的武功也不怎样,亏我当初还想拜师学艺。」
「师父……师父武功高强,依你……你的实力碰不上他一根寒毛……啊!」
心眼狭小的男人脚尖直接往他的伤处戳,还恶意的转了转。
「我的实力比不上他一根寒毛?」一脚踢飞胡嘉佑,「那快被我打死的人是谁?不就是他的门徒,还是第三弟子哪。」
「我师父……我师父从不把武学尽授,每人都只学到一部分,只学到一点皮毛……」胡嘉佑用尽残存力气冷笑,「你打败我根本不算什么!」
「只学到一部分?」秋睿武兴趣更炽,「那好,这才有挑战的价值,哈哈哈……」
「姐……」瞧秋睿武凌虐败者的狠样,于倚亭心惊胆颤的小声道,「秋公子好狠喔。」
「你忘了当初我们跟他初相识,他本来打算让我们给狼吃掉的。」这男人对待他标准中的坏人,心可是很无情的,可亲眼看到他凌虐一个伤者,虽说是个恶人,于倚轻也觉得瞧得全身发寒,「所以你千万别惹他生气。」
至於她,不知惹恼他多少次了,倒还未曾被他狠下心来虐待,这是因为她运气好,还未到让他无法忍受的地步?她百思不得其解。
「嗯——」于倚亭用力点头,发誓绝对不再乱说话,惹秋睿武生气。
山庄的朱红色大门终於开放,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人飞快的走出来,其中数名更是一个箭步奔来胡嘉佑身边,架起了刀将伤者围起来,浑身布满愤怒与熊熊战意。
「总算现身了,还以为你要龟在里头靠弟子保护多久时间!」秋睿武走来老者前方,轻蔑的挑衅。
「姐!」于倚轻在霁云老者身边看见熟人,激动的喊。「姐,我是倚轻啊!」
站在霁云老者右手边,两手扶持老者手臂的女人闻声转头,瞧见于倚轻,粉唇讶异微张。
「姐,你还活着,」于倚轻开心感动得自地上爬起,捂着被踹伤的腹部,踉踉跄跄往前行。
「倚轻?」于倚轻在八年前被当成活祭品的姐姐于倚窍惊喜的喊。「另一个是倚亭吗?天啊,你们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于倚窍被送去当活祭品的时候,于倚亭尚幼小,早就记不得大姐的模样了,但他还是记得他的确有个大姐,笑颜十分温柔,却带着哀愁。
「大姐!」于倚亭忙扶着于倚轻,一块儿走向于倚窍。
「别过去!」秋睿武伸手挡住两人。
「那是我姐!」于倚轻激动的说,「我们八年不见了!」
「她现在是霁云老者的女人!」谁知她是善是恶。
「那又如何?她还是我姐姐啊!」血缘这种东西是牢不可破的!
「倚轻!快过来给姐姐看看,姐好想你们。」于倚窍招手。
于倚窍立於原地,脚上未有任何动作,感觉就像在演戏一般,秋睿武注意到这点。
「我要去看我姐姐!」于倚轻用力拉下秋睿武的手,「你怎么阻挡都没有用!」
「你如果不听话,遇到危险我可不会再救你。」她竟敢不听他的话?
「那是我姐姐,会有什么危险!」她才不相信至亲姐姐会对她产生危害。
「倚轻、倚亭,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们。」于倚窍拚命招手。
于倚轻两姐弟不顾秋睿武的阻止,坚持走来于倚窍身边,一人一边,亲昵的拉住大姐的手。
第八章
这个混蛋女人!秋睿武咬牙暗想。真要出了什么事,别指望他会救她,想找死,就去死个痛快!
他火大的甩手收剑入鞘。
「你们真的长好大了。」于倚窍欣喜的窍手抚着弟弟妹妹的脸,眼中闪着激动的泪光,「我好想你们!爹好吗?」
「他很好,身体健康。」于倚轻冲疑的说,「大姐,你跟他……」
她眼扫过霁云老者周围,除了大姐以外还有几名女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妹,我嫁给山神了,快叫姐夫。」于倚窍淡淡的笑容中,有着难以察觉的无奈与哀伤。
「姐……夫……」两姐弟实在无法将这两字完整说出口。
瞧那老者年纪都一大把,可以当他们的爷爷了,这声「姐夫」,谁喊得出啊!
「今年的祭品是谁?」于倚窍问。
「是二姐。」一旁的于倚亭以快哭出来的音调回道。
「怎会……」意识到丈夫带有警告之意的手臂微动,于倚窍忙僵着笑脸道,「那好,姐妹共事一夫,可成佳话呢。」
「大姐,你不是说真的吧!他……他有那么多女人,而且他那么老了!」于倚亭难以置信大姐竟然乐见其成,还说什么姐妹共事一夫,这不是佳话,而是丑话吧?
霁云老者虽然看起来气色红润,但早满头白发,推估年纪至少有六十,他见了都忍不住想开口喊声「老爷爷」,大姐嫁给他已成事实也就算了,若连二姐都……这声「二姐夫」,他可是打死都说不出口!
「别这么说。」于倚窍温煦笑道,「山神身体健康,你不用担心。」
担心?她会担心啥?担心他晚上无法行房吗?想到晚上要与山神脱光衣服敦伦,于倚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姐,现在村子已经十分破败,山神如果不停止勒索,我们村子总有天会灭亡的!」于倚轻心想既然大姐与山神成了亲,说不定可以请她劝说山神别再对村子那般苛刻,而不用动到刀剑,谁都不会受伤。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村子提供供品,山神提供保护与安全,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于倚窍理所当然道。
「但是我们不需要山神的保护啊!」
于倚窍闻言脸色一变,一扯妹妹袖子,紧张的喊,「你可别胡说八道!」担忧的眸频频望向不动声色的霁云老者。
「我们村子本来很平和,因为山神出现,现在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山神是祸害,根本不是保护者!」于倚轻指控的窍指严厉指向一旁的山神。
于倚窍面色更显惊惶,「妹,你别胡说,要不是山神保护咱们……」
「十年前,咱村子不需要他的保护,十年后自然也不需要!」
「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霁云老者终於忍不住厉声道。
出大门时,于倚窍早认出来者之中,有一个是她八年不见的小妹。
虽然已经多年不见,但两姐妹的面貌相似,只是她的气质较柔和,而于倚轻看起来仍未脱孩子气,一双眸精灵灵的,所以她立刻跟霁云老者说明那是她妹子,请他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过这班浑小子中有人将他手下的弟子打得惨兮兮,霁云老者自恃武功高强,根本未放在眼里,只是他第一眼看到于倚轻那张小巧的玲珑面,胯下就忍不住痒起来了,若是将这孩子似的女孩压在身下,一逞雄风,必定是另种难以言喻的快意吧。
於是他应允于倚窍的要求,代价是必须劝服她妹妹成为他的夫人之一。
于倚窍虽对他的要求感到惊愕莫名,但忌惮於他一根手指就可将她如小虫般压死,妹妹更是难脱厄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谁知,妹妹这一趟上山,竟是为诛山神而来,而且怎么劝都没有用。
霁云老者听着于倚轻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放厥词,终於动怒。
要将女人压在身下的方式有很多种,既然这丫头软的不吃,那就别怪他硬着来。更何况,她就是今年的祭品,本来就属於他的,他想怎么处置她,任由他高兴!
「你也根本不是什么山神,你只是个会武功的普通人!」于倚轻厉声责骂眉间隐约有怒火跳动的霁云老者。
「妹……」于倚轻不顾姐姐的阻止继续说下去,「你是骗人的大骗子!」
「好啊!」霁云老者终於变脸,「我想给你们一条活路走,是你们不领情,就休怪我不顾道义!」
「我才不怕!」于倚轻一个箭步奔来秋睿武身边,「他会杀了你们!」
这个时候倒想起他来了?现实势利的野丫头!秋睿武暗暗狠瞪了于倚轻一眼。
「哼!不要以为伤了我师弟,就有办法打赢我!」一个身材比受重伤的三弟子胡嘉佑还要稍微壮硕的男人一个跨步走出人群,昂着下巴,不可一世,分明未将秋睿武看在眼里。
秋睿武瞟了男人一眼,再望向身形明显比于倚窍还要矮小一些的霁云老者,略有所思的摸摸下颔,「我本想来向霁云老者拜师学艺的。」
「秋公子!」于倚轻闻雷大惊失色。
他不会想阵前倒戈吧?
「你想当我的师弟?」霁云老者的弟子张先平冷笑,「我师父还不见得愿意纳你入门下。」
「这你不用担心。」秋睿武回以轻蔑的冷笑,「若学了霁云老者的功夫,个个高不过女人,那我宁愿不学。」
「你说什么?!」跟于倚轻一般高的张先平闻言脸色大变,不一会儿,愤怒的火焰在脸上炸开。
「我要你为你的出言不逊吃苦头!」张先平拔出插於背后的双手斧,朝秋睿武砍来。
「正合我意!」秋睿武轻笑,先将于倚轻推到一旁,再双脚一蹬,轻轻松松闪过张先平的攻势,接着拔剑回身反击。
「二师兄!」被其他弟子扶在一旁的三弟子喊,「小心,这男人奸诈得很,会偷学咱们的功夫!」
张先平闻言下意识缩手,斧头挡在身前,暂以守势防守,犹豫是否该出他的大绝招,一招取下对手性命。
秋睿武哼笑出声,「你不会以为你光是防守就打败得了我吧?」
「可恶!」张先平怒吼,踌躇不定该怎么做。
「先平!」霁云老者大喊,「杀了他,就不用担心武功被学走!」
张先平豁然开朗,立刻出招迎击。
斧头划破空气,发出「唰唰唰」的声响,每一下都气势逼人,这会换成秋睿武有些狼狈的防守,但还不至於被打伤,张先平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不断的变化招式,企图一招致命。
「二师兄!」胡嘉佑发现不对,连忙再出声警告,「他是以退为进,小心啊!」这苦头他可是吃过的!
见胡嘉佑如此己心惮,一旁的大弟子苏西垒分析了一会,决定加入战局。
苏西垒甩的是鞭,故擅长远攻,武功也比张先平上乘了些,他一加入战局,秋睿武就无法以退为进,先习得功夫再回击。
他想,干脆就先把这两个解决了,逼霁云老者亲自出马,说不定更能尽得真传。
主意一定,他立即专心回应。这两名弟子功夫明显赢过三弟子,两人联手,自然不是那么好对付,这使得秋睿武多花了些许时间,但还是以他高超的武功,将一把剑耍得犹如自他身体而出,浑然天成,可说是他手臂的一部分那般的精准与俐落。
霁云老者纵横江湖多年,看出两名弟子的武功虽高强,但想联手擒拿秋睿武实有困难度。
他不由得暗想依这位少年英雄的武功来看,不可能在江湖上无知名度,於是朗声问道,「敢问少年英雄来自何方?」
秋睿武单剑缠绕苏西垒的鞭子,往前突刺直逼胸口,苏西垒为了保身不得不弃武器,秋睿武同时回身直踢,踹中张先平的腹部,逼他倒退数步后,方气定神闲回道,「秋剑山庄。」
一听到「秋剑山庄」,在场人士除了非江湖中人的女人以外,其他均变了脸色。
「秋孟官是你何人?」霁云老者再问。
「先祖父。」
「长孙?」他该不会就是秋剑山庄这代武功最为高强的大公子吧?霁云老者暗忖。
「正是。」
传闻秋孟官的长孙武功高强不逊祖父,颇有问鼎武林盟主之姿,无奈是个彻彻底底的武痴,对名利无慾,只想习得天下武功绝学。
天性多疑的霁云老者当初收弟子时,为防弟子以下犯上,教武皆留一手,每个弟子仅学一项绝学,无有一人尽得真传,无怪乎被秋睿武打得落花流水。
他暗付这样下去恐怕两名弟子同样折损,唯有他亲自上阵才有可能打败秋睿武,於是他喝令两名弟子退下,直接上阵。
看到霁云老者准备与他对打,秋睿武可兴奋了。
那些弟子的雕虫小技他哪放在眼里,他要学的可是霁云老者的真功夫!
☆ ☆ ☆
两强对峙,一触即发,一时之间打得风云变色,飞沙走石,在场众人只得退居於门后观战,以防不慎遭池鱼之殃。
「姐,」于倚轻握住姐姐的手,「我们趁机逃走。」
「不,我们不能这么做。」于倚窍惊恐摇头。
「那个假山神不是个好人!」于倚轻急道,「你在这这么多年,应该晓得他根本不是神,只是个凡人啊。」
「我们不能走!」另一个女人上前道,「只要有人敢逃走,山神的手下将会灭村。」
于倚轻认出那是邻居的姐姐,大她两岁的许兰儿,也是两年前的活祭品。
「兰儿姐姐,相信我,正与山神对打的男人武功十分高强,他一定会打赢山神的!」于倚轻对秋睿武有信心。
「就怕他尚未打赢山神。山神其他的手下就把我们全杀了!」许兰儿含泪道,「我们不能赌,不能拿整村的人命来赌。」于倚轻闻言,扼腕咬牙沉默。
「倚轻,认清你的命运,那个男人再强也打不过山神的。山神很强,他可以徒手打赢一头大熊,我可是亲眼看过的,那个男人行吗?」第一个被送上山当祭品,也就是村长的女儿叶秋波语重心长道。
「我亲眼看过他杀死老虎,我相信他绝对会赢!」于倚轻充满信心道。「他答应过我,要救霁云村,他说到做到的!」
在场众人面面相觎,看得出心思浮动。
听到她们谈话的两名弟子闻言互瞟一眼。
苏西垒上前来问于倚轻,「姑娘,你跟那位秋公子是何关系,否则他怎么愿意替霁云村前来杀我师父?」
秋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名气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亮出名号,任谁都必须看在其面子上礼让三分,否则就是武林公敌。
传闻秋剑山庄大公子是位武痴,生性冷漠,独善其身,又怎么可能无端端替个乡野女子出头,这其中必有问题。若与大公子结仇,就是与整个秋剑山庄结仇,更是与整个武林结仇,不可不慎。
「我跟他……」于倚轻欲言又止。
「他是你的什么人?」张先平厉声问。
「他仅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啥关系都没有!」怕节外生枝,于倚轻连忙与秋睿武撇清关系。
「仅是萍水相逢就愿意挺身相护,我才不信!」苏西垒狠戾瞪着于倚轻,「说,你是不是与他利益交换,或者他是你的情人?」
若真是如此,必要时,只好杀了秋睿武一行人,来个神不知鬼不觉,让秋剑山庄就算想寻仇也找不到仇家!
于倚轻愣了一下才用力摇头,严正否认,「不,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我测试便知!」
「什么测试……啊!你要干什么?」于倚轻惊慌的瞪着抵在她颈项的刀。
挟持于倚轻的苏西垒对着混战中的秋睿武大吼,「放下你的剑,立刻投降,否则我杀了她!」
秋睿武回头发现于倚轻被挟持,不由得停顿了下,霁云老者见机不可失,用尽全力朝他心口处打出一拳,秋睿武踉跄退后数步,虽立即以内力抵挡,还是呕出了口血。
见他身受重伤,于倚轻整个人骇住了。
「我跟他没关系!我说过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惊慌的大嚷。
承受一掌的秋睿武横起剑想回击,苏西垒立刻喊,「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秋睿武又是一顿,腹部立刻受到一个重踢。
「不要管我!」于倚轻喊道,「不用管我死活,杀了山神!只要山神死了,我怎样都没关系!求求你,救我村子!」
「闭嘴!再吵我割断你的喉咙!」苏西垒手上的匕首已在于倚轻的颈子抹出了条浅浅的伤处。
于倚轻不顾苏西垒的威胁,更不顾伤口的疼痛,大喊着,「杀了他!杀了山神!杀了他!」
「可恶!」苏西垒气怒,抓上于倚轻的头,眼看着就要直接扭断窍颈——
「放开她!」秋睿武沉声一吼,接着是长剑匡啷掉下地的声响。
他举高双手,「我投降!」
听到一心只想求胜,心高气傲的秋睿武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丢掉兵器,举高双手懦弱的投降,别说于家两姐弟了,秋风更是惊愕得下颔快掉在地上。
该不会……该不会有大事即将发生了吧?
秋风紧张兮兮的左顾右盼,就怕万一天地因此变色,他来不及逃掉。
于倚轻万万没想到,秋睿武竟然愿意为了她投降!
这……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在刹那间,她的胸口溢满了感动之情,激动泪水因而涌出,滑下粉腮。
然而,她随即镇定的思考了下,深觉他投降的原因绝对不是想救她,她猜测秋睿武心中必定有主意,也许是要趁敌人松懈防守时,再来个攻其不备。
虽然相识时间不过短短数天,但她已经将这男人的性子摸清七七八八。
他其实是个简单的男人,骄傲自大,心中只有武学,但也因为他很简单又高傲,反而不难掌握。
所以他一定胸有成竹,绝对有办法将山种杀个落花流水。
然而,下一瞬发生的事,将她的信念瓦解。
站在秋睿武背后的霁云老者非常小人的狠踹了投降的秋睿武一脚,秋睿武踉舱往前扑,险些摔倒。
他一定会反击的!于倚轻重新拾起信心。
但没想到的是,他仅是站直了身子,连表情都未有太大的起伏,其他数名弟子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冲上前围攻秋睿武。
秋睿武才要回击,苏西垒就喊,「只要你敢动我师弟们一根寒毛,我就扭断这女人的颈!」
苏西垒的威胁一喊完,秋睿武立刻收手,采取守势,左躲又闪,可见缝插针的众人可不会因此就放过他,个个出手狠绝,像是欲置他於死地。
而霁云老者则将秋睿武放给弟子们去玩,回到妻子们的身边,接过奴才送过来的凉茶,坐上藤椅,悠然看戏。
「少爷啊,你别呆呆的都不反击,你会被打死的啊!」秋风见秋睿武竟然呆呆的都不回手,深怕秋睿武若真被打死了,他们这几个人也就准备见阎罗。
他为什么都不回手?于倚轻难以置信的呆愣。
她的命在他心中一点也不重要不是吗?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了要保护她而完全不反抗呢?
「我都投降了,可以放开那个女人了吧?」围攻上来的不过是三脚猫,秋睿武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一群飞虫不断的袭击,也让人烦不胜烦,他干脆闪过那些烦人的家伙,直接冲来苏西垒面前。
吓了一跳的苏西垒将于倚轻抓得更紧,压根将她当成保命符。
「这可不行!我一放,你必突袭。」最好他信得过他。
「我一向守信。」他说,「我说投降就是投降。」
不……你的守信千万别用在这个时候啊!于倚轻张口哑言。
苏西垒不信,偏头要张先平上前攻击。
果然,只见张先平抓起双斧朝秋睿武高砍过去,秋睿武仍只是闪躲,就算一时闪避不及,身上挂彩,仍是丝毫没有任何反抗意图。
「信了没?」秋睿武就算伤口见血,亦面不改色。
「来人,将他绑起来。」霁云老者喝令弟子,并对秋睿武威胁道,「你若不乖乖就擒,我就杀了这小姑娘。」
秋睿武两手举高,任由霁云老者的弟子们将双手反剪於后,以绳子绑紧后,再一圈圈缠绕在他身上,缠得他的上半身动弹不得,确定绳索缠绕的厚度他无法挣开,才放心打了层层死结。
绑好最具威胁性的秋睿武,秋风与于倚亭同样遭受五花大绑。
「这样,你可以放了她了吧?」秋睿武下颔指向于倚轻。
霁云老者轻蔑冷哼,「这是我的妻,本来就该属於我的,何必放!」
「你言而无信!」于倚轻愤怒的大吼。
「小娘子!」霁云老者轻佻的手指挑起于倚轻的下颔,「虽然祭品上供的时间是下个月,但既然你都送上门来了,咱们明天就拜堂洞房吧!」
「我不要!」于倚轻鄙夷的朝霁云老者的脸面吐了口唾沫。
霁云老者气得扬高手,作势狠往于倚轻的俏脸上甩去,掌心即将碰上于倚轻的颊时,转念收回。
「我这一打,你脸儿必肿,明日就不能当个漂亮的新娘了,我明晚再惩罚你!」他会用他最强力的「武器」,整治得她乖乖顺顺,不敢反抗!
霁云老者转头对着众子弟喊,「把新娘子关入客房,其他人关入地牢!」
当弟子们将秋睿武押解经过霁云老者身边时,他伸手挡下,轻蔑对着秋睿武道,「算你好运,虽然你杀伤我弟子无数,但明日是我的新婚日,在我拜完堂、成完亲之前,先让你留着这条小命!」
秋睿武以诡谲的淡笑回应。
☆ ☆ ☆
霁云山庄的牢狱,位於阴暗、潮湿,带着腐臭味的地底下。
双手皆被反绑於后的三人,被押入了地牢中。
「进去!」霁云老者的手下恶狠狠的将他们三人推入。
于倚亭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个狗吃屎,整张脸着地,痛得他哇哇大哭。
「哭什么哭?再哭我杀了你!」苏西垒拾手作势威胁。
费尽力气才翻过身的于倚亭先偷觑了一旁的秋睿武一眼,见他看不出心思的面无表情,心知肚明是不会有人替他出头了,只好用力抿紧嘴,强忍住疼痛的泪水。
苏西垒发现已成为阶下囚的秋睿武眉宇之间仍是充满高傲,再想到几名手下与师弟胡嘉佑不是被他杀死就是被他所伤,越想越火大,忍不住拿起一旁的木棍,就想往秋睿武的头上敲去,企图将他那张看了就教人生气的骄傲脸庞打成父母都认不出来的猪头。
秋睿武连眉都未挑,抬脚将他踹飞。
「啊!」撞到后方石墙的苏西垒痛得大叫,「混帐东西,我非杀死你不可!」
他抽出冰冷的长剑。
「不可以!」张先平连忙阻止师兄,「师父明日成亲,见血不吉。师父说过了,待明日洞房花烛夜一过,要杀要刚,皆随师兄!」
两人的师父——霁云老者,毕生时光皆耗费在武学上,忘了将成亲生子一事纳入人生计画中,等到忽尔发现自己无后,已是耄艾之年,这才急急的娶了个妻子,隐居到霁云山上,努力「做人」。
霁云老者外形看来虽身强体壮,脸色红润,声若洪钟,可跟发妻成亲五年多来,别说儿子了,连一个女儿都生不出来。
这时苏西垒献计,他先分析师父老当益壮,无法生子一事问题必是出在师母身上,无子乃犯七出之条首罪,理当休了师母,另娶他人,再来赞美霁云老者武功高强、德高望重,又加上长年隐居霁云山,犹如山神一般,应像古老神话中的山神一样,要求山下村落献上活祭品,也就是年轻貌美的姑娘上供,好替霁云老者传宗接代。
霁云老者年老昏庸,信了苏西垒所言,当真以为自己乃霁云山神,於是全权授予苏西垒处理「活祭品」一事。
霁云老者虽然身怀高强武功,但生性多疑,为防弟子以下犯上,故他三名得力弟子均只传授一部分武功,就算三个人互通有无,仍未尽得真传。
霁云老者曾经说过,待他百年之后,最得他心的弟子,将会得到他的武功秘笈,尽得绝学。
为此,三名弟子无所不用其极,力讨霁云老者欢心,好得到拥有天下四霸美名之一——东霸天霁云老者的所有武功,问鼎江湖,成为一代武林霸主。
然而,山下小村落这十年来,每年送上二八年华俏姑娘一名,却仍是蹦不出个子儿来,霁云老者逐渐认为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也慢慢断了生子之梦,但是转性好渔色的他,却不阻止村落的进供,对於坐拥三妻四妾,可是欢悦得很,丝毫无心去思考霁云村人长久时间以来的苦痛。
苏西垒经师弟提醒,才赫然大悟,忙收起剑来。
「谢师弟提醒,否则师兄就犯下大错了。」霁云老者生性多疑又专断,谁敢忤逆他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若破坏他明日的亲事,他就算身为大弟子,也绝无活路!
张先平笑了下,转身锁上大牢,与苏西垒一同离开。
他们一走,秋睿武手腕稍一用力,绑在腕上的绳索就被挣断了。
于倚亭讶然望着那绑得比他们身上还要多上好几层的绳索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秋睿武所挣断,不明白既然如此,他何苦投降。
「少爷!」秋风连忙背转过身,将被缚的手对向秋睿武,「麻烦您帮小的解开绳索。」
「别告诉我,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武林世家的饭菜是吃假的吗?
秋风谄媚一笑,「少爷亲手来比较快嘛。小的本事不行,得挣扎得皮破血流才有办法弄断这绳索呢。」
秋睿武撇了下嘴角,大掌贴上秋风手上的绳索,体内微微运劲,就将绳索震断。
「还是少爷本事高!」秋风立刻巴结,「只是奴才不懂,少爷您怎投降了?那些三脚猫您根本不看在眼里的啊!」
「公子!」像条毛毛虫蠕动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坐起来的于倚亭满是歉意的道,「都是我们不好,拖累了你,你为了要救我姐姐而投降,此大恩大德,于家人必记在心上!」
「我投降并非为了令姐。」秋睿武嘴上强硬的说,「你姐可没那本事!」
那女人不听他的话,将自己置入险境,早教她离得远些,更要她别靠近她那早就成为霁云老者妻子的姐姐,竟还敢跟他大呛至亲不会背叛!
哼,他就觉得那姐姐把她叫过去必有鬼,还有霁云老者看着于倚轻的眼神从头到尾就未脱一个「色」字,果然一利用威胁拿到赢面,就迫不及待想入洞房了!
混帐女人,是她自己找死,他应该撒手不管,救她干啥呢,还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他一定是有理由的!他想。
对,理由……嗯……理由……他脑中灵光一闪。
他晓得他投降的理由了。
这普天之下除了某物,还有谁能够让他假投降?
不就是为了「它」嘛,才不是因为那混帐不听他话势利现实牙尖嘴利奸诈狡猾还当起强盗妄想抢劫他财物的混帐臭女人!
他娘的!不听他话,就爱往死里钻!
他火大的暗暗咬牙。
「不然是为什么?」于倚亭不解的问。
「说了你也不明白。」秋睿武懒得解释,「秋风,弄瑰干净的地给我坐。」
「是的,少爷。」帮于倚亭将粗绳解开的秋风连忙以手当扫帚,拨开一块干净的地面,并脱下外衣放在地上,免得弄脏秋睿武的衣服。「那敢问少爷,您不是因为于姑娘,难道是因为您从适才的打斗中,发现何蹊跷?」
秋风从十岁那年就在秋睿武身边服侍,他的性子他可是一清二楚,这世上若有什么会令秋睿武舍弃原则的,也只有武功一事了。
这「武痴」之名,可不是虚名啊!
「还是你聪明。」
「嘿嘿……」秋风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霁云老者这人心思狡诈,防心重,就连嫡传弟子同样提防,三个弟子皆只学到一部分本事,其功力恐怕仅有师父的十分之一,就算这三人加起来,功力也不到一半,我就算想跟他拜师学艺,恐怕也得不到绝学。」
霁云老者传授给弟子的,是最弱的功夫,不仅三两下就被他打趴,武功套路更是轻易可破解,毫无挑战性。
「可是你不是只要对打就可以学到对方招式吗?」于倚亭纳闷的问,「那你跟山神对打的时候,不就可将他的招式学起来了?」
「你当霁云老者当真是三脚猫?」若是如此,他何必千里迢迢远来霁云山拜师?
「他武功在我之上,别说学招式了,我可是用尽全力与其对战。」能够轻易取得胜旗的,或许只有他祖父——秋孟官了。
「那怎么办?」于倚亭慌了,「这下谁也救不了我们了!」
「我自然有办法!」秋睿武自信满满的说,「只要让我有机会得到霁云老者的武功秘笈,哪怕只是翻上一遍,我就可把他的心法背起。」到时要破解他的招式易如反掌。
「那你要怎么拿到武功秘笈?」
「这就得靠你姐姐了。」
☆ ☆ ☆
两膝弓起,于倚轻下颔安置於膝盖上,耳里不时传来喧哗声,她晓得是山庄内的人为了明日娶亲一事,正快马加鞭布置新房与喜堂。
她早该听他的话的!于倚轻懊悔的想。
他明明警告过她,教她别擅自靠近大姐,她却冥顽不灵,才会累得他们被关进大牢,而她明日将嫁给山神!
他们走这一连,是为了救村庄,谁知村庄未救到,还害得无辜的人受累。
怎么办?她难过得小脸埋入膝中。
她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不管如何,他跟他的随仆是无辜的,她得想办法先将他们救出去才行!
可是地牢的入口在哪呢?会不会有人守卫?
她想等到夜深,她就要夜访山庄,找出地牢位置,将他们救出生天。
等啊等,夜渐渐深了,喧哗亦逐渐安静,待万籁俱寂,于倚轻蹑手蹑脚慢慢跨下床,连鞋都不套,小心翼翼足尖沾地,正想逃离客房,寻找地牢的位置,大门冷不防被缓缓推开了。
吓了一跳的她,慌忙爬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忐忑不安的只露出两只眼:心惊胆战的等那人的脸面出现在烛火之下。
该不会是霁云老者等不着明晚,急巴巴的今晚就赶来洞房了?
若真是那样,那她就没有救出他们的机会了啊!
当烛火与门扇制造在对方脸上的阴影离开,她才愕然发现入房来的不是霁云老者本身或手下,而是——
「秋公子?!」
第九章
察觉自己音量似乎太大了些,她忙掩嘴,小小声的关心问,「你没事?」
秋睿武鄙夷的挑眉,「凭他们那点本事能让我有事?」
「我当然晓得那些人连秋公子的寒毛都碰不上,只是他们行径卑劣,就怕他们明的打不过,就暗的来,偷偷整你。」
「凭他们,想偷整也难。」关上大门前,他将守卫的屍体踢到阴暗处。
「是是是,你说得是,说得对。」就算他说话时的骄傲嘴脸实在让人很想一拳扁下去,但看到他平安无事,还逃了出来,她仍是欣喜得快掉泪。「那我弟弟跟秋风呢?」
「他们还在牢里。」
「还在牢里?」于倚轻讶异张嘴,「你没连他们一起救出来?」
「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他们自然得乖乖待着。」时辰还不够晚,三人一起行动目标仍太明显。
「秋公子是否有什么计画?」有时,秋睿武不得不在心里赞赏这女人年纪虽轻,倒是冰雪聪明,他才挑了个眉,她就晓得他在想什么,好像两人认识不只几天光景。
他坐来床沿,她作势移动臀部让出一个更大的位子给他。
「不用。」他拉住她冰冰凉凉的小手,她不由得心口一跳,双颊染上红云。「你很紧张。」她的脉搏突然跳得极快。
她不知所措的一笑。
「为明天成亲的事?」
「我想,既然秋公子有办法逃出牢狱,一定也有办法破坏婚礼才是。」
「不,我要你跟霁云老者成亲。」
「你要我……跟他成亲?」他不是来救她出去的吗?
而且他要……他希望她跟霁云老者成亲?
他果然一点都不在乎她跟哪个男人一起啊……
即使早就明白他已经有喜爱的人,她不过是他的过客,可当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心口仍是好痛好痛。
他看着她讶然的小脸,视线略低,落上唇色粉嫩的嘴,不由得想念起双唇相贴的软软滋味,情不自禁倾身上前,吻住。
「公子……」他怎么才说着要她成亲,又吻她?
「我想你有这本事的。」他更靠近了她,将她搂入怀里,熟门熟路解开腰间系带,大手伸入肚兜内,轻揉雪胸。
「公子是指……」她轻咬了下下唇,因他适才挤捏乳蕊的动作,让她险些呻吟。「是指何本事?」
「你的表现虽不像她一般熟练,若以武功来说,她是高手等级,你不过是入门子弟,却已具备了天分。」
「她」?他又提到他的心上人了。
那位能在床笫之间让他充分享乐的心上人,可真是让他念念不忘,总是要提出来与她比较一番。
于倚轻强压下心中的苦涩,喉头干哑的问,「所以,公子是要我替你做什么吗?」
「先别谈这个。」一碰着她,体内的情慾立时大涨,情不自禁埋首於窍细的颈窝间,细闻属於她的好闻气味,「你刚沐浴过?」
「嗯。」她点头,「因为明日要拜堂之故。」
他深深吸了口气,「有种花香。」与她平日的清甜香味不同,是一种能撩人心思的奇特味道。
「婢女在浴桶内撒了花。」水面铺得满满,害她沐浴完起身时,还得边抆身子边拨黏在身上的花瓣,好不麻烦。
「很香。」他拉开她的衣领,鼻尖在细嫩的皮肤轻蹭,闻着她身上的香花味,嘴唇啜吮肌肤的软嫩。
沐浴过的肌肤,果然特别香软,吻起来的感觉更是娇美诱人。
「公子喜欢?」他已经脱掉她上半身的衣物,大手延着娇躯曲线游走。
「嗯。」花的香味让她彷佛也变成一朵花,一朵娇美的香花。
该不会他喜爱的那个人也每晚浸着花香沐浴,带着花香与他共眠吧?
不管了,她想着这些、纠结这些有何益?
他心不在她身上,不管嫁给谁,他都无关紧要,那么她身上的香味与「那个人」相似,又如何?
今晚,或许是最后一夜了,明日她若嫁给霁云老者,必在洞房时被察觉非处子身,她的命,或许只剩不到十二个时辰。
她主动迎合,坐上他的大腿,藕臂环绕粗颈,亲吻他的唇,同时,解开他身上的衣物。
但他却阻止了她。
「你身子,」大手在她身上游移,发现不少淤伤与抆伤,「什么时候又受伤了?」
「那无关紧要。」她拉下他的手,放到胸前的浑圆。
他强硬的拉正她身子,撩起长发审视,皙白的肌肤一淤青就明显,想忽视都不能。
「是不是下午的时候,该死的秋风连垂死之人都处理不好,害得你受伤了?」那时一片混乱,谁也无暇去注意她的伤势,谁知竟这么严重了。
「那不疼的。」她不想他的注意力放到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怕时间不多,这儿随时都有人会过来。
「不疼?」秋睿武挑眉,指尖往淤青最严重之处压下,他没用多少劲,她却已疼得险些脱口大叫,泪水自动滚下。「还说不疼?」
「我以为忍忍便行。」
「你啥都能忍,就忍不了疼。」他还不清楚吗?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不由得苦笑。
长臂环绕过胸前,扣住另一边肩膀,运了内劲的掌心贴上不知受过多少次伤的背,热流注入的刹那,她疼得咬牙低泣。
「稍微忍耐一下。」旧创加新伤,自然不好过。
用力抓着胸口处的手臂,她咬紧牙忍耐,大掌缓慢的游移,蚀人的疼痛彷佛没有缓解的一天,好不容易他治疗完毕,她整个人虚脱,软倒在他手上。
他将她翻过身来,端凝着被汗水浸湿的小脸,拨开额上湿透的发,忍不住低头在额上吻了下。
不合任何慾望,仅有怜惜的举止,在他抬起头来时感到微讶,不解此举的原因。
「好了吗?」她虚弱的问。
他从腰间摸出瓷瓶,「把这吞下。」
「又是化血去淤的药?」
「不,这补身的,我看你瘦巴巴,得调养一下身子。」闻言,她将放药的掌心推回去。
「不用了。」这么珍贵的药,就别浪费在一个不长命的人身上。
「吃。」他命令。
「我猜公子家中必定出身不凡,这药必定珍稀,你还是留着吧。」想着下午时,那些人一听到他来自「秋剑山庄」,每个人脸上出现惊恐之色,就连霁云老者都因此有了犹豫,可见这人来头不小。
他不耐的直接扣住她的下颔,撬开小嘴,丢了药丸进去,再轻压喉间软骨,逼她吞了进去。
「不准跟我唱反调。」是要唱几遍?
她低头掩去眼中的凄怆,拉起衣裳,低声道,「咱们没法燕好了,就谈谈公子刚未说完的事吧。」
他一整神色,平声道,「我想你牙尖嘴利,既然能设局让我答应替你杀霁云老者,那么,若要让霁云老者说出藏武功秘笈之处,应不是难事。」
「你在这个时候想的依然是你的武功秘笈?」于倚轻难以置信的瞪眼,「你太过分了,你竟然想利用我去得到武功秘笈?」
她还以为他想了其他办法能救大家,没想到他想的还是只有自己的毕生执愿!
「你不也是想利用我杀掉霁云老者,还你村庄一个安静?」
「但我们村庄无法平静啊,你又杀不了他!」
秋睿武变脸,「你说我杀不了他?」
「要不然你何必利用女色?」她晓得他是个独善其身的人,说难听点,就是自私、自我,他不关心其他的人事物,脑子里想的只有武功武功武功,但没想到他除了自私,还卑劣,竟想用她的女色去得到他想要的武功秘笈!
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你听着!」长指扣紧下颔,「我来霁云山,是为了拜师,我会去请一位武功跟我相等甚至比我弱的人当师父吗?」
她错愕的眨了眨眼,「所以是……因为山神武功在你之上,以你现阶段的功夫无法打败他,所以才要我去偷武功秘笈?」
「我师承前武林盟主的祖父,基底自然不差,但我年纪太轻,内力、经验、技巧皆差霁云老者一大截,现下最快斩草除根的方式,只有拿到他的秘笈,破解他的武功心法,方有胜算。」原来是她误会了。
「我明白了。」她点头。「我会想办法找出秘笈的藏处,只是我怕那不是一两天可成。」既然她身负如此重责大任,那么她一定要先想办法过了明晚那关。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霁云老者误认为她尚是处子?她费心的思索着以往许大婶「授课时」,曾对她说过的话。
「你要多久时间?」
「我不确定。」秋睿武陷入沉思,「你们成亲拜堂之后,霁云老者就会来料理咱们了。」
「那……那这样好不好,你先带我弟弟他们离开,只要我一拿到秘笈,就会想办法交给你。」当下,只有先保住弟弟的性命要紧。
「你该不会要我一直在霁云村等着你吧?」
「不然还有别的方法吗?」
「你最好洞房时就把地点套出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耗。」他冷酷无情的说,「你要晓得,这事真出了岔,倒楣的是霁云村人!」为避免夜长梦多,需速战速决。
洞房时就将地点套出来?他不晓得她在套地点之前,还有一个更难的关卡要过吗?
「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说杀得死山神的!」怎么这时完全变成她的责任?
「那是因为我不晓得霁云老者跟山神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你根本技不如人!」瞬间,熊熊的怒火在秋睿武的脸上炸开。
她恐惧几乎要将她烧灼的愤怒,但她没有后路可退了,她一定得想办法将他暂先留在霁云村,否则要是他走了,就算她拿到武功秘笈又有何用?
「我一直相信着你,认为你有办法打赢山神,你现在才找借口说你办不到,要我怎么服你!」于倚轻持续以言语相激,「早知道你没这本事,我就该乖乖嫁给山神就好,而不该傻傻的相信你当真武功高强,搞得这一趟全都是白费功,还连累了我弟弟!」
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口口声声将过错推到他身上,完全忘了始作俑者是谁,好像她是无辜的受害者似的!秋睿武气得火冒三丈。
「我知道你的伎俩,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既然你说我技不如人,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说罢,秋睿武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激将法没用了?!于倚轻大惊失色的追上去。
「等一下!」她慌忙拉住他的手,他无情的一把甩开。
「我不会再帮你的忙!」这次他再中计,他就将名字倒过来写!
「我会尽快在洞房时就把武功秘笈的地点套出来。」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任务,霁云老者压根儿不可能相信她,要怎么套,根本难如登天,但她毫无选择了。
「那不重要了,我已经决定不再帮你忙,你们霁云村是生是死都不关我的事!」他面色决然,毫无任何商量余地。
她顿时词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那至少,把我弟救出去!」总是要活一个。「或者……带他走,好吗?」
他冷眼看着眼泪决堤的她。
「求求你!」她双膝缓缓弯曲,膝盖尚未触击到地面,他已甩开她的手,直接跨门而出。
这会完了,真的完了!
失了主意的于倚轻跪坐在地,心想,她错了,她真的错了,说不定她已经害霁云村走上了灭村的命运。
她的罪,将无可饶恕!
☆ ☆ ☆
深夜三更时分,在客房内,忐忑不安难以入眠的于倚轻听到了吵杂声。
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纳闷起身。
当她企图出门探查原因时,有人直接踹开了大门,当看出是霁云老者时,她吓得倒退三步。
「你也想逃走?」霁云老者面目狰狞,后头还跟着几名手下。
「没有!」于倚轻用力摇头,僵着笑脸陪笑道,「我是您未过门的妻,怎可能私逃,我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想看个究竟而已。」
「哼!」霁云老者冷笑,「地牢里的三人逃走了,此事你不知情?」
「我不知情。」她讶异上前,「你是说,三人都逃走了吗?」他还是救了弟弟?
「那臭小子武功高强,也只有我才有办法对付,你给我乖乖待着,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等一下!」于倚轻忙拉住霁云老者的手,「有道是,穷寇莫追,那臭小子虽然武功高强,却是连山神的脚趾头也比不上,不足为虑!」
「你不是跟他一伙的?」霁云老者眸中浮现质疑与杀机。
于倚轻心想,这整个霁云山庄的人加起来,没一个打得过秋睿武,除了霁云老者,所以她用尽办法也要将他拖住,让他们逃得越远越好。
「请相公恕罪!」于倚轻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的确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听信小人谗言,误以为山神仅是个凡人,直到今日一役,方才晓得是妾身耳根太软、脑袋太笨,才会被蛊惑,犯下大错,求山神原谅!」
她不断的磕着头,额头碰着青石地板时,发出「咚咚」声响,一声大过一声,霁云老者见状,心想再这样磕下去,就要破相了,额头有了伤,还怎做他的娇美贤妻,只得将她扶起。
「好,我信你,以后可得用点心,别轻易就被骗了!」
于倚轻左一句山神,右一句相公,态度亲昵,说话甜腻,让霁云老者听得是心花怒放,再加上那张小脸蛋比她姐姐于倚窍更甜美动人、更年轻青春,自然心中对她更为疼爱。
「谢山神原谅!」为表现一片诚心,于倚轻端出甜言蜜语,「那个男人啊,说什么武功比山神高,结果还不是两三下就被相公打得惨兮兮,根本中看不中用,还是相公厉害,货真价实武功天下第一!」于倚轻竖起大拇指,晶晶亮亮的双眸充满崇拜之情。
「这是当然,那小子不过是因为有秋剑山庄撑腰,江湖中人是看在他祖父的份上,让他几分,他就开起染房,自以为不可一世了!」霁云老者望着于倚轻湿润的双眼,红艳的唇,以及染上粉樱色的两腮,心下动了染指意图。
这么娇美的一个小娘子就近在眼前,他哪忍得到明日。
「原来不过是披着狼皮的羊啊!」于倚轻极力摆出嫌恶之色,好取信霁云老者。
「没错!」霁云老者怔怔望着那双绝美的瞳眸,心头慾望涌现,他转头对手下道,「这里没事,不用搜索。」
想想又怕好事被破坏,再叮嘱,「去外头找找,说不定已经逃出山庄,多带点人手,那小子武功高强,不可轻敌。」庄内人手上百名,就不相信用上人海战术还摆不平那臭小子。
手下晓得好色的霁云老者八成今晚就想成就好事,故知趣的退下,转往庄外追击。
没有碍事的第三者在场,霁云老者清了清喉咙,「娘子……」
「相公何事?」她怎觉他的眼色很古怪?
「我看咱们就今晚入洞房吧。」
于倚轻闻言大惊失色,「这……这怎么行,咱……咱尚未拜过堂,若先入了洞房,被好事者知道了,奴家一生的清誉就毁了!」
「怕什么,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更何况将与你洞房的是你亲亲相公我——山神是也,谁敢说你闲话!」说一个就宰一个!
「还是……还是不妥……我娘亲说过,在拜堂之前,不行与男人有亲密接触,男女授受不亲的。」
她早就不是处子之身,就算行房中霁云老者未察觉,隔日清晨一发现未落红,她绝对劫数难逃!
她尚未思考出应对之策,欺瞒过霁云老者,是绝对不可以在这时与他入洞房,若被发现她不是清白之身,不晓得他会怎么对付村人……
想到他的武功高强到连秋睿武都赢不过,手无寸铁的村人对霁云老者而言,生命岂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随便一捏就可令其魂归天?
她不可以害到村人,她一定得想办法拖延!
「都要成亲了,哪里不亲?」霁云老者满脸淫荡之色,企图将娇小的于倚轻搂入怀中。
于倚轻见状连忙退后了一步,闪躲他的拥抱。
「不行,我们还是该等到拜完堂……」话未说完,细腕猛地被抓,人就被强硬的拖入怀中。
于倚轻才想挣扎,霁云老者冰冷的嗓音响起,「逃跑的三人中,有一个是你弟吧?」
于倚轻闻言,浑身僵直。
「你若敢再推三阻四,我现在就过去把那三个人都杀了!」他的威胁像绳索一般,将她的意志牢牢捆住了。
她恍然大悟大姐倚窍为何宁愿帮着霁云老者抓他们,也不敢冒险协助,而与霁云老者沆瀣一气。
大姐必定亦是受到威胁了,被他以亲人的生命所威胁!
一滴清泪滑落眼角,她不得不从。
秋睿武已经抛下她远走,但唯一可幸的是,他带了弟弟一块儿走,他愿意听进她的哀求,就让她够威激了,接下来,得靠她自己了。
鱼目混珠的方法,一时之间想不周全,若真无适宜之计,那么她只好靠自己的力量,乘隙杀了他!
唯有诛掉假山神,村人的生活才能回复昔日的平安和乐!
「好……」虽已有了决定,她仍是难以避免粉唇微颤,连嗓音都颤抖了起来。「一切都听相公的。」
「这才是我的乖乖贤良好妻子。来!」粗指勾起窍细下颔,「先让为夫的亲一下。」
她闭上艰难的眼,被动的等待他吻上她的唇……
☆ ☆ ☆
秋睿武带着众人夜逃出山庄,路上,他彷佛染了墨汁,更像是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阗暗脸色,让秋风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找不到主子的影,故更跟得小心翼翼。
主子去找于姑娘时的脸色虽说不上是欢天喜地,但多少还是有些得意之色,怎么一回来就脸色臭得像三个月没洗澡,八成于姑娘又说了什么话刺激了主子,才让他如此不开怀。
这两个人呀,有哪天可以平平和和相处,不斗嘴不吵架的吗?
出了山庄,准备下山时,于倚亭拉住他的袖子,问,「我姐姐呢?你不去救她吗?」怎么只有他们三人逃?
「她自愿嫁给霁云老者为妻,我何必救她,多此一举!」秋睿武回答时的口气很冲。
「我姐姐才不可能自愿嫁给霁云老者!她最讨厌霁云老者,也就是那个伪山神,怎么可能自愿嫁!」
「那是你的自以为是!」秋睿武甩开纠缠的手。
「不可能的!」于倚亭不相信的喊。
「公子啊,于姑娘真的说她要嫁给霁云老者吗?」秋风亦不敢置信。
于倚轻无所不用其极,就是要主子杀了假山神,怎么可能自愿嫁?这种天经地义的事,连花上动脑子的时间都不需要。
「我亲耳听到的还会有错吗?」秋睿武愠怒道。
「但她千方百计要我们上霁云山,不就是为了杀霁云老者,救他们村人於水深火热之中?若是自愿嫁给霁云老者,又何必辛苦走这遭,我相信其中必有缘由!」秋风分析道。
秋睿武冷瞟他一眼,「缘由?她不过是个势利又现实的女人,典型的墙头草,利用他人达成她的目的,一见苗头不对,就马上见风转舵!这种女人你哪需替她想缘由!」
「我姐姐才不是这种人!」于倚亭气红了脸。
「我可不想理你们,你们不走,我自己走!」一个一个都是来气他的!秋睿武心想他真是给自己找足了麻烦!
「公子,真的不妥啊!」秋风追上去。
「又哪的不妥来着?」秋睿武没好气回身。
不救于倚轻是他的决定,哪来那么多的阻挡?
她弟弟也就算了,秋风是收了她什么好处,一直替她说话求情?
秋风暗觎了于倚亭一眼,走来秋睿武身旁,悄声道,「公子,你跟于姑娘不是有了形同夫妻的亲密关系?」
「那又如何?」是她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您知道,这山神当初开的活祭品条件,可是清清白白的二八芳华年轻姑娘哪。」
「你想说什么干脆点!」少九弯十八拐,老子心情不爽,看不出来吗?
「于姑娘已不是清白的姑娘了!」
「那与我何干?」
「这夺了于姑娘清白的,不就是公子您吗?」这可是大大的有关系哪!
「那又如何?」他早已决定不管她生死了!
「这明晚霁云老者与于姑娘行了洞房,必晓得于姑娘不是完璧之身,这于姑娘可就惨了。」
「惨?为何?」明知秋风在吊他胃口,他应该不甩转头就走,却还是忍不住问了。
「女子若在成亲前与其他男人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可是死罪一条啊!」
「这不清不白的关系如何判定?」师父教武时可没说过还有这招。
「公子不知?」也是,江湖儿女对这方面也比较不同於世俗那般苛刻,少爷不将姑娘的清白当成重要须知之大事,亦不无可能。
『你要问我天下间奇闻武学,我可与你对答如流,但女人什么清白,我怎会知?」秋睿武没好气的回。
啊啊,他怎么会忘了他们家大公子可是武痴一名,除了武功绝学以外,对其他事可是漠不关心的啊!该不会当年被夫人送来教导少爷男女情事的女人,只负责跟他交合,其他该说的该教的都没提?
「况且,当初我跟那个……」他还是想不起来名字,「我十八岁那年,娘亲送给我的那个婢女,可从来未说过什么女人清白!」
「公子,那个不是婢女,是怡红院的姑娘啊。」那娇艳野媚的模样,怎可能是个普通丫鬟能拥有的狐媚!
「怡红院?」那又是啥?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怡红院的姑娘呢,就是专门让男人开心的,她们是靠卖身赚钱,当然没什么清不清白的。当年夫人就是见您对男女之事毫无冲动,还立志学遍天下武学,不愿跟向姑娘成亲,怕你真不打算替秋家传宗接代了,才请了个鸨儿让您熟知那档子事,谁知才见您热络个个把月,就又兴趣缺缺,直接将人给送回去了!」这可让夫人娶媳抱孙的希望落了空哪!
「我不是兴趣缺缺,是师父告诉我别沉溺在那档子事,对练武有害!」
原来……原来破坏大公子姻缘大事的人,不是别人,竟是已经退隐山林,却因曾受过前庄主恩惠,受前庄主之请,特来教授大少爷功夫,因身形矫健如狼,而有「疾月银狼」称号的黄师父啊!秋风这才恍然大悟。
「不管是否对学武有害,总言之,除了妓院鸨儿以外,一般女人的清白贞洁是很重要的,若被发现有不贞之时,可是浸猪笼的死罪!」秋风说明。
「你的意思是说,她明知她可能死路一条,还是要留下来?」怎么可能!
「我猜,不是她想留,而是不得不留。」
秋风故意哀怨的叹了口气,「又没人去救于姑娘,于姑娘这会可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秋睿武闻言心一凛。
那女人的确是有可能在孤身无援的情况下,干脆用自己的命,去换霁云老者一条命。
她想救村庄的意志十分坚定,若如秋风所言,一个姑娘家的贞洁是如此重要,被发现婚前苟合就是死罪一条,那么她用自己的身子做饵,不就是打一开始就没准备给自己的活路走?
她根本没有活着的打算?!他的心顿时急躁了起来。
「秋风,你送于小弟下山,或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救她出来。」秋睿武命令。
「公子,这就对啦……」秋睿武不管秋风后头还有多少溢美之词要赞出口,足尖一点,飞快的隐没在夜色中。
「秋公子要去哪?我姐呢?谁要去救她?」于倚亭紧张的拉着秋风的袖子急问。
「别担心,有咱家公子在,于姑娘必平安无事。」秋风充满信心的拍胸脯打包票。
「可是秋公子不是说过山神的武功比他高强,万一秋公子被山神给杀了,那我们……啊!好痛好痛,别打我呀!」开口没好话的于倚亭抱头鼠窜。
「乌鸦嘴!乌鸦嘴!我打烂你的乌鸦嘴!」秋风气得追打上去。
「不要啊……救命啊……」
「你小声点,再跑!想被山神的手下发现?」秋风瞪眼。
于倚亭连忙立正站好,捂紧嘴巴不敢多废话半句。
「走啦!」秋风不悦扯于倚亭的袖子,「再敢乱说话,我就扔下你不管,让你去当野兽的食物。」
于倚亭想起之前在树海遇到老虎一事,真不知会是谁扔下谁不管呢……不过他学聪明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要捂紧、得捂紧嘴巴才行!
秋睿武回到山庄时,庄内已因他们逃跑一事而闹腾一片。
他既能带着两人轻易逃出,只身想再进入更不是难事。闪躲过庄内的所有人,他来到于倚轻暂居的客房。
庄内闹烘烘的追捕他们三人,但此处的客房却出奇安静。他不久前来时,还有一名守卫驻守,只不过一眨眼就被他打趴,踢到墙角去,没道理在这个混乱时候,这儿反而静悄悄,无人监视。
秋睿武心生质疑,凝神竖耳倾听,意外房间里头似乎有人正在说话。
在这个时候,谁会出现在她的房里?难不成……他心中一惊。
她身子不清白一事已纸包不住火,所以霁云老者派人要杀她?
这可不行!
他二话不说,抬脚踹开了大门,门板轰隆倒地,扬起一片烟尘,在灰蒙的烟尘中,他瞧见霁云老者正抱着于倚轻,两人身体相贴,而他的嘴似乎正要贴上她的唇,只不过他刚好出现,破坏了好事!
他竟然敢抱她并亲她?!秋睿武瞪突眼。
他的体内第一次燃起了凶猛的占有慾——那是他的女人,谁都不准碰!
第十章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在瞬间炸开烧毁了秋睿武的理智,脑子里有股冲动要将霁云老者抚摸于倚轻脸颊的手砍断,贴上粉躯的身子切烂,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看不清他死后的模样,辨认不出来他的身份!
「你怎么会在这?」霁云老者讶异的问。
对於自身武功的自信,让他不认为需要对秋睿武有多少防备,但本来应该已逃出山庄的人,竟会出现在于倚轻的房中,难不成他们根本尚未逃出去,是庄内的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给了秋睿武机会来此带于倚轻一块儿走?
可惜啊可惜,任他们计策再高,也料不到他会在此时出现在她房里吧?就这么刚好,让他可以直接将人擒拿起来,而且这次,可不是随随便便丢入牢中即可,至少要使用千年寒铁链将人给锁起来,也不用等成完亲才处决,反正他今晚就要洞房了,一切可以从简。
「我来带她走,放开你的脏手!」锐利剑锋狠戾指向霁云老者,杀气溢满整间屋子,就算未学过武的于倚轻也因此惊得一时之间无法动弹。
她更讶异的是他竟然会想来带她走!
这怎么可能?
他若愿出手救弟弟脱险,她就已是感激涕零,其他的,不敢要求太多,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愿意回来带她,他明明气她气得紧啊!
「哼!」霁云老者转过身来,将于倚轻拽在背后,俨然保护者的姿态,让秋睿武更是有气。
他是她的保护者?哈,她的身子早就属於他的了,她的人是他的了,这个保护者更该是他,臭老头休想跟他抢!
「你想带她走?」霁云老者轻佻眉,毫不动气,显见压根未将他放在眼匠,「门儿都没有!」
于倚轻的高度仅矮霁云老者些许,她瞪着他的后脑勺,心想这男人将他们的村落害得好惨,原本是个自给自足的富裕小村,自从这个自称「山神」的男人带着众弟子来到霁云山定居后,村子就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当中,每年必有对父母得忍痛送走一名芳华正茂的女儿,将她的青春与人生葬送给此名自封为山神的男人……
不,他根本将自己当皇帝了!
这样自私、残暴又性好渔色的男人,怎能让他继续留在世间,危害众人!
「没门?」秋睿武哼笑,「那我就自行打扇窗!」
他扬起剑,霁云老者则摆出对阵架式,验不足的后生小辈放在眼里。
唇边扬着轻蔑的冷笑分明未将经他的弟子没一个得他真传,武功平平,但他这个师父可是高深莫测,秋孟官的后人若太轻敌,就别怪他替他送终!
霁云老者全神贯注,凝聚真气於掌心,打算以最短的时间将眼前的小辈解决,继续他的温柔香梦。孰知方要发动攻势,颈侧猛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吃惊的抬手抚向痛处,他的脖颈上,就插着一根簪子。
「你……」霁云老者吃惊的瞪着行凶的小女人。
他万万没料到,这手无寸铁、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女人竟然趁隙伤了他!
他恼怒的一掌打中她的胸口,于倚轻顿时被打飞,他怒追而上,欲再打第二掌直接捻熄生命之火时,秋睿武已冲来强硬的挡住霁云老者的掌势,双掌碰上的刹那,秋睿武被震开,而霁云老者则只倒退了一步,明显看出两人内力的强弱。
秋睿武不管身受之内伤,旋身先将于倚轻带来角落,预防两人对打时,又再次被伤。
「你何必出手?」秋睿武气急败坏的低喊。
她没学过武,无任何内力护身,这一掌恐要了她半条小命。
于倚轻只觉喉头涌上腥甜味,顺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暗红的血色衬得小脸更是苍白。
「你先坐着休息,等我杀了他之后,再替你疗伤。」
「等等……我伤他之处,是我当大夫的爹说过的人体致命伤,只要拔掉那根簪子,或是在那个地方补上一刀,他体内的血将会如泉涌般喷出,他的命是救不回来的!」于倚轻拉住他的袖子,艰困的极力保持声线冷静,像是在指导秋睿武,其实每一字都是故意说给霁云老者听的。
果然,霁云老者一听到于倚轻的话,脸色大变,手抚向颈上插簪处,那儿本该有条明显跳动的血脉,这会竟十分诡异的突起,还有些肿胀,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血流正在那积聚,就要乘隙冲出。
「你会……赢的……」于倚轻虚弱的喘着气说,「我们村……会……会得救了……」
「你别说话了。」她气若游丝的模样让他心惊。
她要死了吗?
她会死吗?
平常与她拌嘴吵架时,那些不经意挂在嘴上,与玩笑没两样的不吉祥话语,在这个时候,让他不寒而栗,全身抖颤。
他根本不在意她,她死活都与他无关,但为何她真的要死了,他竟感到恐惧?
他这一辈子,从不知恐惧为何物,却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
黑血不住的自她口中呕出,双眸却是异常晶亮,「求你……最后一个请求……帮我……杀了他……」
「不是最后一个!」他厉声大吼,「不是最后一个!」
「答应……我……」
「我答应你。」他徒劳无功的想抹掉她不断呕出的血,「我答应你。」
「谢……」水眸无力的闭上。
「于倚轻!」他双目瞪突,浑身冰冷,「你给我醒来,于倚轻!你不醒我就不守约,听到了没!」
「混帐东西,敢伤我,我要杀了你!」霁云老者恼火的举掌再度冲来。
「不准你碰她!」秋睿武红着眼,眼神狂乱,抬剑挡上掌势,大吼一声,硬是将霁云老者推开。
霁云老者难以置信秋睿武竟有足够的力量将他推走,难道是因为颈上的伤让他功力大减?
然而,他还来不及思考出原因,凌厉的剑光朝他突刺而来,每一下都瞄准致命伤,每一下部带着置人於死地的残暴,他本该沉着应战,却被秋睿武过度浓烈的杀气所影响,迎战的招式显得有些慌乱。
他不可能输这个后生小辈,可为何此时的秋睿武,武功竟比昨日下午还要来得高强?这是怎么回事?
晓得致命处被伤,随时有生命危险,霁云老者下意识护着颈子的伤势,千方百计不让秋睿武有伤他的机会。
只要让那根簪子继续维持原样,插在颈子上,待他打赢再去找大夫医治,绝对有办法救回来的。霁云老者如此深信。
他太过於护着颈伤,加上对手明显变得更强,反而让他的攻击变弱,也让其他部位出现明显空隙。秋睿武很快的发现这点,他假意全力攻击他的颈子部位,在对战数百招后,终於让他找着机会,一剑穿过霁云老者的心脏。
「下地狱吧!」长剑刺入,抽出,鲜血随着长剑的动作泉涌而出。
甩掉剑身上的鲜血,他朝着捂着心口处,脚步踉跄的霁云老者咬牙道,「会让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的地方,可不只一处!」
「你……」霁云老者不支双膝跪地,挣扎着还想抵抗,秋睿武扬手剁掉了他的头,下手毫不冲疑。
他虽然赢了,但霁云老者毕竟不是泛泛之辈,他赢得惊险,身上伤处无数,可他无暇细管,拖着受伤的脚,将躺在地上的女孩抱起。
「你还活着我知道,你的心还在跳,给我醒来!」他连忙在人中穴、合谷穴、涌泉穴等各处救命穴道施劲按压,掌心再贴上心窝处,注入内力,于倚轻沉寂的眸终於动了下,缓缓张开。
「你……你受伤了?」他的模样看起来好狼狈,一点都不潇洒从容,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他。
「这点伤不碍事,几天就好了。」他略显粗鲁的抹掉自额际流下,遮掩视线的鲜血。
他的伤不过是表面,真正要令人担心的,是她。
「山神……霁云老者呢?」她问。
「他死了。」
「真的?」他当真杀了他?
「他的武功远高过我,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若不是你暗伤偷袭,又使用心理战术,我应该还是杀不了他。」他顿了下,「你就算要死了还是那么奸诈狡猾。」
「呵……」她扬唇无力的笑,「那好……那我可以瞑目……」
「我没准你死!」不准说出「瞑目」两字!
「这你没得……决定……」
「我不准阎罗王收你,他就不能收,否则我就下地狱砍死他!」他不希望她死。有了这项认知,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少,他并不嫌恶她。
「谢……噢!」又是一口黑血喷出。
「别再说话了。」他在腰间找着救命瓷瓶。
「又要找……活血化淤……的药吗?」
「你这个时候吃活血化淤的药是想死吗?」他身上备的可不只一款药。
好不容易找着他要的瓶子,拔开瓶塞,将药倒出来后,全数塞入她的嘴。
「不准吐出来,吞进去!」他厉声命令,嗓音粗嗄。
「唔……」她无法自主吞入药丸。
秋睿武见状,指腹轻压两边喉侧,带动药丸滑入腹中。
「这是可治疗内伤的药,只要我再用内力帮你将药效推开,加速吸收,你就不会死了!」至少要将她的一口气吊着,送到她不知是真郎中还是江湖郎中的父亲手上救治。
他将她拉坐在地上,窍弱的躯体无法支撑,只能软软靠在他身上,他只好用着旧方法,一手绕过胸前扣上另一边的窍臂,仅用单掌传输内力。
他沉着气,满头大汗的叮嘱自己千万不要急进,她受不住任何强烈的外力,此刻的她比瓷瓶还要脆弱……
他将内力缓缓的,以最温柔的方式,输入她的体内……
☆ ☆ ☆
于倚轻悠然醒转时,眼前的景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连低头注意她状况的男人都是她认识了十六年,绝对不可能错认的父亲。
「爹!」她惊愕起身,一时之间头晕目眩,只好再躺下,「我在哪?」
「你回家了呀,孩子!」女儿终於醒来,于老爹开心得眼眶微湿,「是秋公子他们将你背下山,回了家,我还听说了你们这一阵子发生的事,从此以后,咱们村子就能继续过着安和乐利的生活了。」
山神已死,树倒猢孙散,秋睿武为防其弟子或手下在风头过去后,又出来自号「山神」,剥削小村,故赶尽杀绝,一个不留,霁云小村终於恢复过往的平静生活,再也不怕生命与生计受到威胁了。
她竟然已回到家了?
她是昏睡了多久,怎么对於过程浑然未知?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坐在床沿的于老爹望着女儿仍惨白的唇,憔悴的容颜,心疼的说。
据说她身受重伤,是秋睿武用尽全力才将她自鬼门关救了回来。命是保住了,不过还得花很长一段时间,靠珍贵的药物与静养来调养身子才行。
于倚轻轻轻摇了摇头,「姐姐她们呢?回来了吗?」
「她们还在霁云山上。」……
「为什么?」于倚轻大吃一惊,「不是已经杀了山神……杀了那个假冒的山神,为什么她们还不回家?」
于老爹笑道,「假山神凌虐勒索了咱们十年,那山庄内可是藏了不少金银财宝,你姐姐她们跟村里的人正忙着将财宝运送下来,有了这些钱,咱们村子就可恢复昔日荣景了。」
「那太好了。」走这一趟,差点丢掉小命的危机,都有代价了。
「那……那秋公子他们呢?」她终於忍不住问了心中最牵挂的那个人。
「他们把你送下山后,就走了。」于老爹低声回道。
「他……他们没等我醒来?」就这样走了?
于老爹摇头,「我们是希望他们能多留几天,让我们好好招待,感谢他们的大恩大德,不过他们坚持要走,我也没办法。」连最后一声道别都不愿让她说吗?
她抿紧唇,强忍欲泪的冲动。
曾经,当他冲回来救她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她的,不是真心希望她与山神成亲,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他连道别的机会都不肯给,连让她好好再看他一眼都不准,那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啊……
「女儿,」于老爹冲疑的端详女儿明显不霁的脸色,「你该不会喜欢那位秋公子吧?」
秋公子是个人中豪杰,喜欢他没什么不好,可看人家走得行色匆匆,毫无留恋,若女儿真是喜欢上对方了,只会沦落心伤一途。
身子都受重伤了,若连心都伤了,他这个当人家爹的,可是会心疼与不舍的啊……
「爹,您别开玩笑了。」于倚轻尴尬一笑,「秋公子……我跟秋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只是他这次帮了我们大忙,我很遗憾未好好谢过他而已。」
「真是这样?」他怎么觉得尚有内情?
「真的只是这样。」
「是吗?」于老爹笑笑,不再追问,「你再躺着休息,我去熬点粥给你喝。睡了这么多天,必定饿了吧。」
「我睡了多久了?」
「半个月了。」
「这么久了?」她一直昏迷不醒,那只想寻找名侠奇士学武的男人,必定也没那个耐性等她醒来吧。
「我是真的饿了,麻烦爹帮我熬点粥。」
「好。」于老爹离开后,于倚轻所有的强力克制在刹那间决堤崩溃。
虽然明知他性子,但至少……至少给她说一句再见的机会啊,何必连这都不给呢?
她就这么……这么不值得被放在心上?
但她似乎有印象他在她身受重伤时,拚了命的将她救回来,怎么连等她醒来却不愿意?还是说,那只是南柯一梦,真实的现实就是,他一完成他的约定,就迫不及待继续云游四海找他的武功绝学去了,而她,不过是天边的一朵云,飘过之后连影子都未留下。
可是他却是牢牢的印在她心上了。
☆ ☆ ☆
时光匆匆,很快的,距离他们杀了假山神回来,已过了两个月时间,于倚轻的身体也已经康复得可以下床走动了。
只是那一掌受的伤太重,咳嗽成了痼疾,稍微受点风吹就发烧,活动时间稍久精神就难以负荷,所以天气渐冷后,她就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坐在窗前,透过窄窄的窗缝遥望远方,望着树林里昂扬挺拔的大树,她想她这辈子大概再也无缘爬上树,像以往一样,跟个猴子般灵活飞跃了。
她心底很清楚,这三天两头就发烧生病、咳嗽不止的虚弱身子可能无法再撑多久了。
救了村子,心底已无遗憾,但她还是常忍不住会想,如果可以再看到他一面,不知有多好。
但他不会再来了,因为这里没有他向往的武学大师,没有稀世的武功绝学。
这儿,没有半样使他感兴趣的物事。
「咳……咳咳……」胸口忽地一闷,她又忍不住咳起来。
「倚轻,你还好吗?」听闻咳嗽声,于倚窍连忙端水进来。
于倚轻接过杯子,道了声谢,「还……还行。咳咳……不碍事……」
「先把水喝了吧!」于倚窍催促。
喝了几口水,并不能带给她多大的舒缓,只是咳嗽的频率会少些,不那么痛苦罢了。
于倚窍轻抚着妹妹的背,替她顺气,掌心滑下,满掌都是嶙峋的脊椎骨,不见几两肉,瘦弱得令她忍不住眼眶微红。
她的妹子,救了她以及其他女子的命,也救了村人的未来,可自己却是命不长了。
她偶尔看到父亲坐在角落里偷偷的拭泪,暗恼自己身为郎中,却无法亲手救治自己的女儿。
其实倚轻不是没得救,只是太难、太难,难到几乎与绝望无异。
暗中拭掉颊上的泪,她拿过妹妹手中的空杯,「我再帮你倒杯水来。」
「谢谢姐姐。」于倚轻缩回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身子。
于倚窍再倒了杯水进来,交到妹妹手上时,自村子入口方向突然传来急奔的马蹄声,马奔跑的速度太快太急,让人心头不由自主的浮上不祥预感,于倚轻好奇的抬头,往窗口望。
「我去看看。」于倚窍走出房间。
因怕于倚轻吹到风着凉,身子骨更弱,故她房间的窗几乎封闭,仅留一条约掌心宽的缝让空气流通,所以很难瞧清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于倚轻判定这马蹄声是往她家方向而来,心上不由得担忧,该不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所以才催马催得急。
果然,那高大的黑驹一到家门口,就轰然一声,精疲力尽倒地不起。
马匹上的主人俐落的跳下,姿态优雅从容。
「你是……」于倚轻听到姐姐的惊讶抽气声。
是熟人?
从窗口怎么也无法瞧清楚门口的动静,更别说马摔地时扬起的烟尘遮蔽了视线,为满足好奇心,于倚轻索性披了外袍踏出房间,并不忘谨慎的将口鼻掩好,以免吸入烟尘,晚上就不用睡了。
人才走出,就差点与急步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一时未有防备的她踉跆的倒退一步,险些摔倒。
「小心。」
双肩被紧紧握牢,而那嗓音……那嗓音……她难以置信的抬首,「是你?」
她在作梦吗?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她家?
「少爷啊!」外头又是一阵奔腾马蹄声,「你等等我啊,少爷!」
那声音是……秋风?!
所以眼前的他,真的是他?!
「是我。」他顿了下,「我回来了。」
刹那间,她热泪盈眶。
他说——
我回来了。
他不是不告而别,不是弃她而去,他……他回来了!
「你好些了吗?」秋睿武关心的打量她的脸容。
她是清醒了,可以走动了,不是他离开时那不省人事的濒死模样,但她的样子看起来并未好上多少,人更瘦、神色更憔悴,处处可见病痛折磨的痕迹。
他的胸腔不由得一阵紧缩,心脏发疼。
「我……咳咳……好多了。」
「你爹指定的稀世药材我拿来了。」长指揩掉粉颊上激动的泪水,「我说过了,我不准你死,我一定会让你活得好好的。」
他不是走了,是为她寻药而去?
她难掩激动的将额头靠上他的胸口,「我以为,你走了。」
「我是走了,因为你爹指名只有一些药材救得了你。我这两个月四处奔波,卖尽秋剑山庄的面子,才终於凑齐。」未说的是,为了逼父亲将珍藏的千年灵芝拿出来,他答应明年参加华山论剑——虽只愿参加一回,但也够父亲欣喜的将灵芝交予他。
「你为了我?」他不是去找武功绝学?不是去拜师学艺?他是为了她而忙?难以置信的水眸欣喜光芒绽放。
「不然是为谁?」他横眉。
「我只是……」不敢相信。
「少爷啊!」秋风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冲进来,「我终於追上你了,我的屁股颠得快开花了。」他边抱怨边揉着发疼的屁股肉。
「秋风。」于倚轻欢悦的喊他。
「于姑娘,你好些了吗?」秋风端详,蹙眉,「好像进步得不多啊。」比他们离开时没好上多少。
「把药材交给于老爹。」秋睿武将身上绑得紧紧的布包解开丢给秋风。
「我这就去!」秋风立刻退出房间,询问一旁的于倚窍,「你爹呢?」
「他在何叔那,我带你过去……」
「先坐着吧。」秋睿武扶于倚轻到床上坐下。
「我这次来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拿药材过来,一是等你好得差不多,可经得起长途劳顿时,带你回山庄。」
「回什么山庄?」水眸讶抬。
「当然是秋剑山庄。」不然还有哪个山庄?
「为什么?」他的意思是要带她回家?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当然要跟着我。」他理所当然道。
他要把她放在看得见的地方。
这女人跟个猴子似的,只要一不注意人就不知会溜到哪去,如果可以绑上锁链,他一定会去打一条!
「我是你的……」女人?!
「庄内有人服侍你,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也比较好要到,才能完全康复得跟以前一样。」赶路赶得口渴的秋睿武拿过她手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你要娶我吗?」她直截了当的问出心底的疑惑。
他差点呛到,因而脸容通红。
「你要娶我吗?」
「你有必要问两次吗?姑娘家不是应该矜持?把这种话说得如此大剌刺,你不会脸红啊?」反而是他觉得脸发烫了。
「有什么关系,我跟你一向有话直说。」夫妻之实都有了,何需假客套。
「咳……」他人好好的,却咳了起来。「对,我娶你。」
「为什么?」不喜欢受拘束的他,为什么会兴起娶她的决定?
「因为秋风说我占了你便宜就得负责任。」
负责任……丽眸中的光芒隐退。
「那我允许你不用负责任。」
与其被他带回山庄,只能望着心与她仍如天地相隔般遥远的他,那倒不如让她一个人在熟悉的村落里待着,假以时日,她就可以将他忘记……或许……或许只要再给她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忘了曾经有这样一个让她魂萦梦系、牵挂心痛的人,就不会再难过、再痛苦了。
「你说什么?」她「允许」他不用负责任?这什么鬼话?
「我不是冲动行事,一切的后果我自个儿全权负责。你替我杀了假山神,我没有什么可以道谢,要不等来生,我替你做牛做马报答。」反正来生不记得前世,就算辛苦的做牛做马,也比不过心上不被关注的疼痛。
他定定瞪着她,「你若真死了,一定只有那张嘴烂不掉。」
「你何必讲这种不吉祥的话?」要诅咒她死,又何必回来?
「你能不能就这么一次不要惹我生气?」
「我是就事论事,更何况你不是早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她无措的搅扭双手,「去住一个跟冷宫无异的地方。」
「冷宫是什么?」这词他有印象,但不记得那是啥。
「就是皇帝打发被冷落的后妃居住之处。」
「我把你冷落了,晚上谁陪我睡觉?」是他住冷宫吧?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她』啊,在欢爱一事十分厉害的那个『她』啊,有她陪你,哪需要我。」她不自觉的赌气道。
她很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但她也想自私点,不想孤身去住在一个凄清寂寥,孤独寂寞的地方,除了影子,无人与她相伴。
「她?」欢爱一事十分厉害的她?谁啊?他不懂。
她点头。「就是她。」秋睿武倏地恍然大悟她的哑谜,「你说她?」
「对。」就是她。
「我娘在我十八岁那年,为我破童子身的那个鸨子?」
「鸨……子?!」她有没有听错?
鸨子不是妓院的妓女吗?
「我娘在我十八岁那年,担心我只热中学武,对女人没兴趣,连未婚妻都不要,故找了个鸨子想让我开窍,却功亏一篑。」
原来「她」是鸨子?不是他喜欢的人……
等等,未婚妻?
「你有未婚妻?」说到底,他还是别人的?
「她已经是我弟的妻子了。」
「你的未婚妻变成你弟的妻子?你弟弟夺人所好?」这是兄弟因为一个女人隙墙?
「不,他帮我解决麻烦。」他乐得双手奉送。
「你未婚妻是麻烦?」
「我不想娶她,她却一直纠缠,当然是个麻烦。」
她哑口无言。
「我不跟你罗唆这么多了,你要做牛做马就这辈子来做吧。」
「你愿意娶我?」不愿意娶未婚妻却愿意娶她?
「你要我说几次?」怎么这么罗唆?
「如果你跟你未婚妻亦有过夫妻之实,那你也会娶她?」
「我跟她之间很清白。」连碰到手都没有!
「我是说如果。」他也会「负起责任」吗?
「没有如果,没有就是没有,你是怎样?受了个伤,越来越罗唆了,反正你得跟我走就是了,不管我走到哪,你都得跟着。」他面色非常不耐,大有她再敢罗唆下去,就拿条绳子将她五花大绑,直接丢上马带走。
不管我走到哪,你都得跟着。她用力咬紧欣喜的唇,泪珠儿不争气的掉。
她的小脸还是苍白,嘴唇干涩都裂了。望着她憔悴的脸容,他回想起自己当初是费了多大的力气,用掉大半内力才将她拉出鬼门关。
在那个时候,他就决定,这个好不容易被他救起来,牙尖嘴利奸诈狡猾势利现实的女人他要了。
这是属於他的,谁都抢不走,就算是阎罗王也一样。
他低首,舌尖湿润她的唇瓣,她有些娇羞的回应。
「我娘问了我句话。」他在柔磨芳唇时忽地说道。
「什么话?」
「问我看上的姑娘是怎样的性子。」当他说明他准备成亲时,母亲那天崩地裂的震惊神色,跟耳闻帝王驾崩没两样。
他要娶妻有这么稀奇?嗯,好像是满稀奇的。
「你怎么回?」她好奇的问,更想知道在他心中,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说,她是全天下最伶牙俐齿狡猾奸诈势利现实未达目的不肯罢休无所不用其极的强盗。」
「你这么说我?」她竟没半点好处?
「我娘问,这样的姑娘你还要?」她绷着不悦的小脸等下文。
「我回,不是这样伶牙俐齿狡猾奸诈势利现实未达目的不肯罢休无所不用其极的强盗,我还真没兴趣。你说这儿子是不是怪胎?」
「你在开玩笑?」他竟然会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他从不开玩笑。
「我是个武痴,同时也是个怪胎,全天下人都知道。」她莞尔一笑,娇羞的说,「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上你是什么时候,就是在……」
「你喜欢我?」他忽然可以理解为什么母亲听到他要娶妻时,是一副天将灭亡的吃惊模样,因为此时的他亦是如此震惊。
他从没想过,她会喜欢他。他只是想,他要她,所以他带着药材回来,他要她,所以他要带她走。说实话,他还真没考虑过她的想法或是愿不愿意。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自我的一个人。
「我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主动献身。」她可没伟大到那种地步。
「你是为了村子。」他一直未忘她的初衷。
「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他被她蒙了?
「你果然非常的……」
「奸诈卑鄙狡猾。」她柔笑吻上又好气又好笑的男人的唇。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