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泉笑着点头,「这几日兰郡王可有什么动静?」
「给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
她点点头,也不再问什么,「你先去吧,有吃便吃,有穿便穿,至於玩……可要有点分寸……」
孙化吉心提到嗓门。
「要是多几个孙夫人回去,孙府家宅不宁啊。」她玩笑道。
孙化吉老脸一红,「臣、臣、臣不敢。外头欧阳还在等呢,臣先出去了。」
「呵呵……」他走出门时,还能听到明泉藏不住的笑声,累得欧阳成器对着他看了好几眼。
「京城出事了?」明泉见到他,笑容立刻收敛。
欧阳成器叹了口气,「大事!」
明泉面凝成霜,「高阳王?」
「恐怕不光是。」他将京城近日动静娓娓道来,尤其是连镌久与范拙召集监国大臣为雍州拨款十二万白银之事。
「范拙?连、镌、久?!」她将拳头捏得咯咯响。范拙倒也罢了,只是连镌久,他怎么会……他怎么能?!「你可有证据!」
欧阳成器无语地看着她。
明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这等事情,必定已天下皆知,还需什么证据。
「阮统领也来雍州了,只是我与他分头而行,恐怕他走岔了路。」
明泉眉头蹙得更紧,「谁准他擅离京城?!」欧阳成器无官无职倒也罢了,阮汉宸身兼皇宫护卫重任,尤其如今这个非常时期,怎能擅离职守?
「是安侍臣大人。」
安莲?安莲……
干涸的心缓缓涌起一道暖流。她实在不愿去揣度这背后是否令有计算,只想单纯地相信,安莲是在担心她。
闭了闭眼,她在脑海中将消息一一消化,然后睁眼道:「朕先前的三封密函可到了?」这是在跋羽煌偷袭之前,应该逃过一劫。
「已送至各位大人手中。」
明泉想到其中一封还是给连镌久的,不禁有些心寒,「准备笔墨。」
欧阳成器急忙从案几上拿过纸笔,在砚台上倒了些茶水研磨。
明泉不等他把墨调匀,便醮着写了起来。
然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递给欧阳成器。
欧阳成器莫名接过,看完后脸色大变,「我?做官?」
「朕擢升你为御史,这可是破格的!」她叹了口气,「段敖在童堤的人有些施展不开,你且去帮他一把。待那边的事情结束,你若不想做,朕也不勉强。」
不过恐怕到时候你得罪人太多,想抽身亦不能。她叹了口气,算计身边之人是她最不愿意之事,却也是最无奈之举。
欧阳成器见她神情沮丧,动了恻隐之心,担保道:「草民……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嘴角微弯,「你倒挺适合官场。这圣旨拿去给孙化吉草拟一份,盖玺。」
待欧阳成器走后,明泉整个人像被抽空一般软了下来,趴在桌上。
头很重,好像随时要裂开。
为何当皇帝如此辛苦,那么多人还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想冲上来?她转念一想,若不是有那么多想当皇帝之人,当皇帝也不会这么辛苦了吧。果然,这世上一切都是有因有果。
门咿呀被打开。
她抬眼。
斐旭颀长的身影沐浴在月光下,银丝轻扬。
「斐旭……」
「臣是来告辞的。」她听到自己极轻极轻的叫唤被盖了过去,变成心里的回音。
「你要走?」明泉直起身子,声音倏然变冷。
在局势最乱的时候,你要走?
在朕最需要的时候,你要走?
她狠狠地盯住他,似乎要用目光将他的心剥出来看个究竟!
「皇上在南下前,不是已做好万全之策了么?」斐旭柔声道,「现在只需北行即可,其他的……不必担心。」担心也没用。
「帝师要去哪里?」
「樊州。可怜天下哥哥心,以流星一己之力对付跋羽煌,我终究不放心。」
明泉沉默了下。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你几时回来?」不想问,却又忍不住问道。
「皇上到胜州之前。」他说得斩钉截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淡然的笑容几乎融化在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