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田县南田乡与天目山之间横跨千里。
熊仇想要到南田,千里迢迢山水必须尽渡。
逍遥子离世的过于突然,没有给熊仇留下什么家当。除了一把落日剑和怀里揣着的铁盒,熊仇几乎一无所有。
千里之行需要的时间数月,没有盘缠,是熊仇首先需要面对的最紧迫的事。
熊仇是杀手,杀手也是人,也要吃饭。要吃饭就得赚银子,杀手赚银子的办法就是杀人。
好在世道不太平,在县衙门口和县城的城墙门口,到处都贴有悬赏的告示。
在告示的前方,戴着斗笠披着披风的熊仇将自己全身都遮挡了起来。落日剑贴着身体被他紧紧的抓着。
告示的面前挤着一些人,正在对新添告示之上的人评头论足。
正说话间,猛然县城之内蹄声隆隆,三骑锦衣飞奔而至。三骑到了城门口,缰绳收紧,三骑人立而嘶,停了下来。
三名锦衣人威严的扫视了一下围于城门外的人群,被三人目光扫中的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三人的目光如刀。
熊仇将身体稍稍的往人多的地方挤了挤,将戴在头上的斗笠压了压。
三名锦衣人翻身下马,很利索的将手里拿着的几卷画像通缉告示,贴在了所有告示的最上方。
锦衣卫的大名无人不晓,只是这只护卫皇帝的亲卫军,怎么会出现在地处偏远的思南府安化县城?
“杜秀才,你给看看这又是哪个人犯了事?”
直等到三名锦衣卫走远,人群里才有人敢出声。
名为杜秀才的人,是一个留着两撇老鼠须,削尖的下巴上有着一绺山羊须的中年人。他摇头晃脑的将告示上的内容读了出来,引的观围人群一阵惊叹。
“查湖广监察使司思南府言臣郑世则主印期间,虚盖空白文书,内外勾结贪赃枉法,今畏罪潜逃,着各司府州县严察缉拿。有知情不报者,罪加一等,连坐一族。有生擒活捉者,赏银五十两。”
熊仇不知道这个郑世则何许人,他在意的是最后的三个字。
纹银五十年,而且是官银!做此一单,就足以让他横渡千里,顺利抵达南田。
可是这个郑世则能逃过锦衣卫的缉查,应该不是一般人。
熊仇立于榜前想了想,没有去揭榜。
如果是平时这个榜揭了也就揭了,但现在,赶路要紧,赚银子只是为了赶路而已。
十四岁的熊仇身高已与成人无异,只是偏瘦弱了些,加以他戴着斗笠披着披风,一身江湖行路客的打扮。早就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注意他的是三名已经远去的锦衣卫。
熊仇缓步从郑世则的榜前经过,一张一张的看着下面的榜。看有没有比较适合他现在状况的悬赏。
突然间,他感觉到了后背上的皮肤滚过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是有人对他动了杀意的预兆。
这个预兆很灵,从来没有错过一次,包括王府寿宴上的那一次。
熊仇立定身形,将斗笠的沿再向下压了压,随即便快步从榜前离开,向城外走去。
即使是快速离开,熊仇的步子也依然那么均匀。不多一寸,不少一分。
但他后背上感觉到的杀意却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