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反思。
想知道自己最近有没有惹过对方,答案是没有。
于是等黑马安分下来的时候,因为陡然坐在这样高的地方、没有安全带,而且还坐得很不安稳,叶浮光只能用力抱着沈惊澜的腰,手臂都因为紧张在不自觉地轻颤,“我妾不会骑马,王爷,放、放妾下去,好不好”
她总是很擅长示弱的。
在沈惊澜面前是如此,在那个礼部尚书家的小乾元跟前也如此。
就是不知道在她那些花楼的姐姐妹妹们面前,是不是也来这套。
沈惊澜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却没有答她的话,只道“抱紧。”
叶浮光“”
敞阔的林间小道上,黑马恣意纵情、酣畅淋漓地跑了一段,明明它的主人也没有给它下达指令,但跑到一半,似乎察觉到什么,主动放慢了速度,最后在经过一片小湖时,已经成了踢踏的闲逛了。
而在它背上
穿着亲王常服的女人正在看怀里那只哭得发抖的小兔子。
其实她是一直抱着沈惊澜的,而且力道也不曾松懈,只是因为这种背对着前方、也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风驰电掣将她吓到,叶浮光一下子觉得自己像是被游乐园售票员面无表情按上超级大摆锤的无辜路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欠了高利贷没还,要被从破旧工地楼顶倒挂出去的欠债者。
总之就是非常惨。
连胯下那匹强壮黑马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无声哭得很伤心。
沈惊澜看了会儿她这幅梨花带雨的哭相,却莫名勾了勾唇,不知道这个乾元就这种胆量,从前哪里来的勇气勾三搭四,那些被她骗到心的地坤,就没有一个出来收拾她的吗
她明知故问,将整个缩在她怀里的人下巴抬起来,“哭什么”
她说,“这些天那么喜欢往府外跑,本王还以为你多喜欢自由,今日恰好有闲暇,带你出来玩,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欺负你。”
叶浮光睁开眼睛,泪水盈在眼睫上,让她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清沈惊澜的面色,却本能觉得对方应该是在生气的。
气什么啊
总不能是怪自己出去玩不带她吧
她找不到缘由,却不想再在这匹野马身上待着,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就这样用惨兮兮的哭猫脸回答对方的话,“王、王爷就是就是在欺负我。”
说到一半,还因为鼻塞喘不上气,把自己给噎到,然后开始打嗝。
也就是这会儿沈四和沈六没有跟上来,那些王府的下人们也早在马车抵达的时候就识趣避开,此刻乡野除了风与树,没有任何人经过,否则人人都要以为岐王在马上把这个可爱小王妃怎么着了。
约莫是从军的不管自己情不情愿,总会带点行伍里的烙印在身上,从前沈家军最正经、不苟言笑的主将,如今面对她的侧妃,竟也无师自通了欺负人的本事。
听见叶浮光的话,沈惊澜唇畔笑意更盛,“哦”
她用有些薄茧的指尖反复触摸对方下颌柔软肌肤。
然后问,“本王欺负你什么”
叶浮光刚想回答,唇就被堵住了。
被泪水浸湿的唇很软,也带了点苦涩的咸味,不过这种味道对沈惊澜来说再熟悉不过,毕竟军中将士身上最常有的,就是血与汗的味道,于是她蓦地像从前征伐四方那样,带着难得的凶与狠,好似想给面前的猎物打上独属于她的烙印。
连本来毫无攻击性的山茶花,这时候也一朵朵张牙舞爪盛开在叶浮光的周围,光泽饱满的叶片好似要生出锯齿,花瓣花蕊也如脸盘一样大,朵朵朝向她,无时无刻都在守着她,觊觎她,而周围林间山色,在春光的照耀下明媚不已。
小王妃本就气息不畅,很快就被亲得颧骨都泛红,鬓发额间不知是被晒还是被热出的汗,连抗议的声音都说不出来,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衣裳也乱了。
直到沈惊澜同她分开,好整以暇地帮她将唇角的湿痕揩去,然后捏着她一时收不回的舌尖,微笑着答
“这才叫欺负你。”
叶浮光“”
她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不知是羞赧还是别的,眼泪扑簌簌地掉。
直到小孩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许久,好像一副被她弄得再也没法开口说话的样子,沈惊澜才松开手,又很过分地将手指
上的湿润痕迹擦在王妃今日极素的衣袍上,看叶浮光又要哭了,就冷淡地出声说道
“陪你的许姐姐出去玩,就面带笑容,陪本王出来,就总是在哭。”
叶浮光整个人都傻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什么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沈惊澜今天这么折腾她,还真是因为她出去玩的原因
她有心想辩解,半晌却蔫巴巴地低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跟许乐遥玩得高兴,是因为对方不会这样欺负她吧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回答搞不好会更惹到面前这尊大佛,于是嘴唇嗫嚅许久,也没哼出一个字。
容貌旖丽、却尽是逼人侵略感的岐王见她这副模样,神色冷意更盛了些,却装出脾气很好的样子,重新抬起她下巴,若无其事地、好像贴心姐妹一样出声问道,“每日和她玩时,都在想什么呢”
她倒是想听听这个渣女还能冒出什么狡辩。
要是叶浮光敢在这个时候为了讨好自己,说在外面玩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她就死定了。
小王妃动了动唇,冒出很轻的一句。
沈惊澜动作停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重复,“什么”
叶浮光蔫巴巴地抬眸看她,稍微把自己那蚊子哼哼的声音提高了点,但也没什么底气,不过这次倒让沈惊澜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在想怎么把她送进殿前马步军司狱。”
沈惊澜“”
沈惊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