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爱君无反顾 单飞雪 5178 字 3个月前

方笙注视「石中火」。「看来,你觅来的破阵势是硕王爷布的局。」

「石中火」面有惭色。「确是我的疏忽。」

「隙中驹」笑望他。「你不是一向最聪明,这回可认栽了?」

「谁能料到王爷这般阴险。」方笙凝视杯中茶。「你不必自责,振作精神,快找到爱君下落,凭你的追击术,找个人不难。」

「隙中驹」笑道:「怎么你们都不想想,展云飞为什么救爱君?硕王爷可气死了。我想,他是不会伤她的,何况……」她瞄一眼「石中火」。「不怕他不交人,我们手中有王牌。」

方笙抬脸,挑起一眉。

「石中火」自青袍内,抽出白符交给方笙。

方笙拿过白符,凝眉问「隙中驹」:「这不是我要你销毁的白符?」但见她耸耸肩,又望向「石中火」。

「石中火」开口向方笙解释:「教主,这张白符大为可用。」

方笙凝视「石中火」,彷佛想看进他心深处,而他只一脸平静,目光清澈。

「你顾虑的对。」方笙点头同意,将白符收人袍内。「发出消息,就说白符在百罗门。为了保命,相信展云飞很快便会出现。」

「我不这么认为。」「石中人」淡道。「江湖上都说展云飞这人不受威胁,硕王爷关了他十年仍管不住他。展云飞根本不在乎这张白符,要不,怎会明知王爷手上有白符还救爱君?」

「你说的对!」方笙恼着。「看来,咱们得好好想个对策,如今,只盼爱君无恙。」

「隙中驹」忽然问起方笙:「教主,那胎明珠……」

「真惭愧,为了它让我良心不安。」方笙沉脸轻道。

「石中火」不解,望装隙中驹」。「胎明珠怎么了?」这里彷佛另有文章。

「你不知道?」「隙中驹」明眸骤亮朝他笑道。「那胎明珠可神了,它必须……」

「对了!」方笙打断她的话。「石中火」找爱君的同时,师父另外有事交代你,跟我来。」方笙带走「隙中驹」,离去前,经过「石中火」身边,她顽皮地朝他眨眨眼,附耳悄道:「下回同你说,我怎么偷来胎明珠……」说着,跟方笙步出大堂。

「石中火」忽地伸手拉住她,她愣住,回头,惊见那对从来淡漠的眼眸竟激动地望着她

「你……」「石中火」脱口而出。「留下来。」他忽地感到不安。

「隙中驹」骇住,愣在原地,情绪激动,热血澎湃。她与他四目相对,这是他首次这样明显地泄漏出对她的情感。

见师父走远了,她摹地红了脸。「你怎么……我先去看师父要交代什么事,回头再说。」她忽然似个少女,羞涩地嗔瞪他一眼。「你真是……」她好笑地掩嘴,神采飞扬地离去。啊,他果真喜欢她吗?竟要她留下,这么突然一句虽令她意外却感动莫名,她笑盈盈地离去。

相较於她无知满足的欢喜,「石中火」却是眉头深锁。他的心在胸腔内剧跳,面色凝重,对着「隙中驹」离去的方向沉思。

「隙中驹」跟着师父步进阴暗地道,那是百罗门急难时逃亡用的隐匿地道。「师父,什么任务这么重要?」「隙中驹」步伐轻快。一路微笑。「不能在『石中火』面前说么?」

地道潮湿,方笙走在前面,声线飘忽。「是啊,因为师父最器重你。」「隙中驹」听了颇为自负地笑了。「我知道。」她毫不谦虚,爽快道。「你交代的事,有哪次失败的?」她好不得意。「连胎明珠我都给您找来了。」

「不枉师父将你养大。」方笙欣慰道。

两人一路往下直至地底深处,那儿阴暗潮湿,四周石壁砌成,只有一张巨大石桌。方笙停步,背对着「隙中驹」,俯身点燃油灯,光映上他侧脸,闪烁不定。

「隙中驹」迎上去,立在师父身后,凑身笑问:「师父,是什么任务,可以说了吧?」她像小时候那样,亲昵地拉拉师父的袖子,像个顽皮受宠的孩子。

「这个任务很简单,就是——」方笙低脸,侧身。

猝然,一道银芒闪过她眼帘,「隙中驹」退身,听方笙道:「——要你死。」还来不及反应,短刀已在「隙中驹」瞪视中,刺人自己温热的腹。她愕然,握住腹前短刃,

「为什么?」她蓦地仰头瞪住方笙,他面无表情,将刀往她体内再刺人几分,冷漠地看着她大声抽气,不支倒地。

方笙俯视她,蹲下来,就像她小时候,他常做的动作,慈祥地摸摸她脸庞,亲眼地唤她小名:「小清……」然后将染满她鲜血的手,在她白色衣裳上抹净。

面对「隙中驹」愤怨的眼神他只微笑道:「师父说过,胎明珠如何使用不可说,你却想着和『石中火』说。」

「隙中驹」倒在地上痛得浑身战栗,她震惊至极。「……他……他是自己人……」此际震撼的感受多过伤痛,这个男人,这个亲手杀她的男人,和那个将孤儿的她养大、给她温暖家庭的方笙是同一人吗?十几年朝夕共处,怎么她竟完全不知这人面目?

方笙冷道:「唯有自己,才是自己人。」他抬眼凝视「隙中驹」。「师父要你烧了白符,你却将它给『石中火』。在你心中,师父的地位早被他取代,是不?」惊惧的目光逐渐因疼痛和愤怒而朦胧。「就因为这样……你……你杀……我?」只是这么小的错误?

「有了胎明珠,只要再找到宝盒,就可恢复我百年功力,小清,师父不再需要你们……」

他冷漠地看着泪水淌出她眼角。「嘘。」他竟还伸手抹去她眼泪,声音温柔亲呢。「乖,别哭喔,死了,就不痛了……」

大量失血令「隙中驹」视线模糊,意识逐渐混乱,她眼中的方笙的身影渐渐淡了,她捂着伤口,腹内利刃锐利戳刺,却比不过心被撕裂的痛。

「原来……」她眨眨眼,试图认清眼前男人,她咬牙用残存的力气恨声道。「『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我们……」她悲哀地合上眼。

「都不过只是你的棋子……」眼中的泪淌落。

这一生竟被方笙操控利用,多么可笑,他们三人全忠心耿耿,满心感激地在为他卖命,而真相竟如此不堪!他们帮的敬爱的竟是这么个残酷自私冷血的恶魔,太可笑了……她不甘心,她真不甘心!她这一生竟这样浪费了……

弥留之际,「隙中驹」只是惶恐地担心「石中火」,不,她要告诉他,方笙的真面目,她要提醒他小心。可恨……这太可恨0隙中驹」遗憾地想到,「石中火」今日深情的眼眸,温暖的嗓音,那样柔情地拉住她手臂,要她留下。

「石中火」……死前她想的都是这个男人最后也是最初一次温情的脸,变幻成这一生她最美的回忆,一直在她脑海里重现,直至死亡的阴影笼罩,直至脑子一片空茫,直至失去知觉……

方笙没有再看「隙中驹」一眼,他恍若无事一般吹熄灯火,在黑暗中拾级而上,他思绪飞扬,情绪激动。

他的雄心壮志,他这几十年的委屈,就快伸张,如今只差彤爱君带来宝盒,便可轻易灭了王府,称霸一方。

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只在无人时,他才会显现出那样自负的模样,通常他都很小心地戴着慈爱的面具领导下属。

可是,很快的,他不再需要依赖任何人保护,他的双手将足以劈死所有敌人,他又将是那个叱吒江湖的风云人物,那个天下无敌纵横十方的方笙,所有人都要向他低头,所有人!

他笑了,他信彤爱君会乖乖将宝盒送来,毕竟,彤家可是欠足他人情,她或者会有迷惘的时候,但她母亲从不忘记报恩必要时,亦可好好利用她母亲去向爱君施压。

可怜的彤家,永远不知他对他们做了什么,而这个秘密将永远埋在方笙心海,谁也别想拆穿他的真面目。

一离开黑暗地道,光明中,方笙又是一副温文俊逸、道貌岸然的模样。脸上没有一丝丝邪恶气息,有的只是斯文祥和,他,永远记得,将面具戴好。

暗处奔来一人。「大爷——」彤母满脸泪,焦虑地喊住他。

方笙停步,凝视彤母。「怎么了?」

「青铭……青铭不见了!下人要我别惊动您,可找了一天,那孩子重病,不能行走,怎么会忽然失踪?大爷——」彤母焦急地揪住他袍子哀求。「帮我,您帮我,我就这么个儿子,我怎么办啊?」她惊惶痛哭。

方笙脸色微变,旋即俯身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别急,准是王府为了逼爱君交出宝盒才掳走青铭,放心,等爱君将宝盒交回,我功体一恢复,即刻将你儿子救回,他不会有事的,您千万别急坏身子。」

「爱君呢?她为什么还不回来?已经好些天了……」她啜泣着。「我的女儿……她……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方笙又说。「记得爱君一回来,就将宝盒给我,她拿着那东西太危险。彤夫人,您放心,我保证将青铭平安救回。」

听方笙一再保证,彤夫人才勉强镇定下来。「谢谢您,谢谢您,大爷……您真是我们彤家的大恩人,我……我真不知怎么说才好……」她又热泪盈眶,不住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