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故人千里来,满地残红宫锦污(1 / 2)

凤囚金宫 端木摇 6499 字 4个月前

第67章 故人千里来,满地残红宫锦污

皇太后决意杀我,我也因此差点丢了性命,完颜磐怒不可揭,终於与母后决裂。

据说母子俩在千秋殿大吵,怒吼声你来我往,传出大殿,宫人吓得纷纷逃散。

我卧床的这几日,完颜磐除了上朝与批阅奏折,无时无刻陪着我,有时候还将奏折搬到辛夷殿批阅,以便时不时地瞧瞧我。

半月后,我的身子复原得差不多,可以外出走动,舒展筋骨,他这才放心,不再盯着我服药。

一日,我传容太医过殿,借询问病情之机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完颜磐欣赏李容疏的医术,已封他为太医。

我伸臂让他诊脉,吩咐站在一旁伺候的阿未去沏茶给。

寝殿再无旁人,我转眸四处,低声道:“小师父,你为何在此?”

“长公主还是叫容疏为‘容太医’罢,小心隔墙有耳。”李容疏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深陷金宫,只怕有性命之忧,我来陪你。”

“虎狼之窝,怎可随意进来?以后要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

“六哥怎样了?叶将军呢?”

“陛下很生气。”他装模作样地扣着我的手脉,“叶将军南归后,禀报了在金国发生的事,陛下气得差点儿杀了他。”

我可以想象六哥震怒的样子,若有一日,我回去了,六哥会将我怎样?

李容疏宽慰道:“如今叶将军领兵剿寇,无须担心。”

我问:“六哥知道你在金国吗?”

他颔首,突然扬声道:“贵妃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理便可。”

我缩回手臂,笑道:“容太医医术高明,我放心了。”

饮茶过后,他告退离去。

李容疏潜入金国皇宫,目的一定不单纯,是奉了六哥之命救我,还是打探金国朝政传回大宋?

而我,应该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七月,秋风乍起。

近来服药多了,加上时令的关系,一到午后,我便昏昏欲睡。

这日,我在飞镜台二楼看书,午后的阳光从门窗斜射进来,照得整个房间暖洋洋的,毡毯上的花卉图案璀璨盛开。

夏季所用的清凉用品已换成秋季使用的暖和之物,榻上铺着绵软的毡子和软缎,秋风度窗而入,纱幔轻扬。那幅翡翠与玻璃串联而成的珠帘,在斑斓日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随风飘扬的时候,发出阵阵清脆的叮呤声。

困意袭来,我索性扔了书册,卧於榻上小憩。

睡得正香,脸腮却有点痒,我睁眼,毫无意外地看见完颜磐正以指腹抚触着我的脸。

“我好困,别闹我。”我拿开他的手,再次闭眼。

“懒猫。”他宠溺地笑道,伸臂抱起我,柔软的唇轻触我的颈。

“我要睡觉,别吵我。”

“别睡了,陪陪我。”

他为我宽衣解带,唇舌烫在我的身上,痴缠不休。

睡意慢慢消失,情潮缓缓涌动,我睁眼,解开他的衣袍。

秋光静谧,光阴绵长,闲花飞落,静若无声。

唯有珠帘的叮呤声与我脚踝上的脚环相击发出的叮呤声,互为映衬。

我卧病半个多月,此次欢爱分外激烈缠绵。

完颜磐穿上单衣,躺在榻上,揽抱着我,“明日我让容太医为你诊脉。”

“我不是痊愈了吗?还要诊脉?”

“他的医术有独到之处,我想让他给你调理身子,好让你为我生养几个胖小子。”

“这方面,你怎知他可以?”

“太医院那几个太医的医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说不定他可以把你的身子调养好。”

“你就这么信他?你清楚他的底细吗?”我犹豫着问出口。

完颜磐笑道:“我对他的身世倒是挺好奇的,不过他年纪轻轻的就身怀超乎常人的医术,应该是隐世高人,就算他是宋人,只要他能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也无不可。”

我瞪他一眼,再问:“你派人查过他的底细吗?”

他转眸看我,反问:“你对他的身世也感兴趣?”

他含笑的目光有着些许的犀利,我一凛,不动声色地轻笑,“我觉得这人不简单,万一他在汤药中下毒,那我不是被他毒死了?”

“他为什么下毒害你?想要在我的眼皮底下行诡秘之事,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因此,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完颜磐笑眯眯道。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从他所说的来看,他应该还不知道容易的真实身份。

他会派人查容易的底细吗?

李容疏潜入金国,是否万无一失?

次日早间,李容疏果然来为我诊脉。

完颜磐坐在一旁,神色惶惑,比我还紧张。

李容疏已是金国太医院的太医,却仍是一袭素雅的白袍,风姿俊秀。

此时,他微微锁眉,轻扣我的手脉,广袖垂落如云,昔日秀气玉朗的脸膛越发有男子汉的坚毅线条。

眼见他这般表情,完颜磐的神色越发凝重。

听脉后,李容疏开口道:“陛下,恕微臣直言,贵妃若要生养,只怕……很难。”

“为什么?”完颜磐惊问。

“贵妃的身子寒气颇重,尤其是孕育胎儿的宫体,再者,微臣翻看过此前贵妃的医案和其他太医为贵妃所开的药方,有不妥之处。”李容疏徐徐道来。

“如何不妥?”完颜磐着急道。

“陛下稍安勿躁。”对於金国皇帝的焦急担忧,李容疏依然轻松自若,“贵妃的身子寒气重,所服汤药应以驱寒滋补为主,此前贵妃所服的汤药不但不能驱寒,反而使得宫体更脆弱。微臣从遗留的药渣中得知,所用的几味药寒热相冲,不仅抵去药效,且损伤贵妃的肌体与宫体。”

“嘭”的一声,出其不意,吓人一跳。

完颜磐重击桌案,怒火正炽,目光凌厉得想要杀人。

李容疏的眉目尤为平静,道:“陛下息怒,寻常大夫诊不出贵妃宫体中的寒气,此前的药方对贵妃的身子并无滋补养身的功效,也无太大的损伤,只有精於妇人生养医道的大夫才会知道那药方使得宫体更脆弱。”

完颜磐面色铁青,怒目圆睁,“区区太医竟敢伤贵妃!”

闻言,李容疏竟然一笑,“那太医并无加害之心,微臣猜测,他只是不想贵妃的身子大好。”

完颜磐目视着他,似在研判,半晌又看着我,似有所悟。

我宽和一笑,“许是那太医医术庸常,开出这样的药方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完颜磐瞳孔微缩,光华流泻,静默半晌才道:“容太医,无论如何你要调理好贵妃的身子,假若贵妃有孕,朕重重有赏。”

李容疏淡淡道:“微臣竭尽全力。”

言尽於此,相信完颜磐会自己猜测究竟是谁不想我的身子大好,是谁不想我怀孕。

徒单皇后并无多少主见,事事依仗於皇太后,必定想不出这种高明的法子阻止我诞育皇家子嗣,也没有胆量这么做。有此等智谋,又有胆量这么做的,唯有一人,皇太后。

我能想到的事,完颜磐自然也想得到。

不出所料,两日后,那太医无声无息地失踪,皇太后的千秋殿多了十余名侍卫,名为保护,实则监管与软禁。而那些侍卫,是副统领遣去的,奉了完颜磐的密令。

他很想拥有我养育的孩子,却遭到母后的阻止,如此一来,他与皇太后的关系更为恶劣,再无转圜的余地。

这是我与李容疏合谋的一出好计。

他说,那太医给我开的药方於我的身子确无功效,不过对宫体也无害处,他在完颜磐面前所说的话,是谗言,是谎话,目的在於挑起他对皇太后的绝望与厌恶,撕裂他们的母子之情。

我不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但是,太后,你欺人太甚,差点害死我,我怎能不做一点事让你尝尝母子情裂的滋味?

你是尊贵的皇太后,我杀不了你,你的儿子也杀不了你;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因此,我只能让你的儿子痛恨你,只能撕裂你们的母子情。

所谓复仇,就是要让你痛不欲生。

为所爱的人诞育子嗣,无可厚非,我爱完颜磐,为他诞育子嗣,也无不可。

可是,如果六哥知道了,会不会骂我不知廉耻?

不知是李容疏的汤药起了功效,还是我体内的寒气本就少了,半年后,也就是绍兴三年正月,我怀了完颜磐的孩子。他欣喜若狂,他高兴得缀朝三日,时刻陪着我,望着我傻笑,一个劲儿地傻笑。

李容疏说胎象不是很稳,完颜磐命他为我安胎,千万要保住胎儿。

有一次,我笑问:“若在我与孩子中选择,你选谁?”

他惊愕,寒了脸瞪我,“不许开这类玩笑。”

我逼他选,他揽着我,道:“你和孩子,我都要。”

我说非选不可,再次逼他,他叹了一声,“如果真要选择,我选你,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