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多少意,红腮点点相思泪(1 / 2)

凤囚金宫 端木摇 8218 字 3个月前

第117章 多少意,红腮点点相思泪

从隆徽殿出来,寒冷的夜风灌入敞袖,寒气逼人,我拢紧披风,加快步伐。

羽哥在我左侧提着宫灯,笑赞:“才人的医术真好。”

我嘱咐她不要对外泄露我懂医术这事,让明哥也不要外泄。

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完颜亮宠爱大姝妃,理应爱屋及乌、喜欢她的儿子完颜元寿,怎么就宠爱皇后嫡出的完颜光英?难道是因为嫡出?可是,他自己并非嫡出,是庶出。

“站住!三更半夜的,何人在此?”呼呼的夜风中传来一道喝问。

“才人,怎么办?”羽哥低声问。

我示意她不要出声,吹灭宫灯,沿着墙根轻手轻脚地走。

倘若让人发现我和徒单皇后暗中来往,很快就会传遍后宫,如此就不妙了。

正要转过拐角,却有一人挡住去路,仿若一堵墙,我差点儿撞上,疾速后退。由於退得太急,立足不稳,往后跌去,他眼疾手快地拉住我的手,却因为用力过大,我又往前扑去,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羽哥慌张地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然后,她低着头退下,他的侍从也纷纷退到远处。

心神略定,我屈身行礼,心中起了疑惑:此处虽然还是昭明宫范围,但离昭明殿有点距离,完颜亮怎么会在这里?

衣袂与袍角在夜风中飘飞,噗噗有声,一袭玄色常袍在微明的夜色中染尽墨色。

“你怎么在这里?”完颜亮略带惊诧地问。

“夜里难眠,只是随处走走。”刚才已想好应对之词。

“此处距合欢殿不近,这也是随处走走?”他的声音冷如夜风,不带丝毫热度。

“陛下还记得合欢殿吗?”我淡淡讥讽,“阿眸该回去了,阿眸告退。”

我往前走,目不斜视,即将与他抆肩而过之际,期待中的事发生了——他轻扣我的手腕,“当真夜里难眠、随处走走?”我点头,面朝西边,他面朝东边,背道而驰,也许这就是我和他前进的方向,从头至今,一直如此,背道而驰。他低声问,“你……可怨怪朕?”

我冷冷地反问:“陛下还会在乎阿眸怎么想吗?”

完颜亮笑了,笑声低沉得分外魅人;他转身面对我,笑眯眯地问:“当真怨怪朕?”

“阿眸为什么怨怪陛下?”

“天知,地知,你知,朕知。”

我勾眸冷笑,“陛下说的是佛偈吗?阿眸听不明白。”

他突然揽紧我,慢慢俯首,在我唇边道:“朕说的是绵绵情话。”

我微微侧首,冷静以对:“夜深了,陛下还是回去就寝吧。”

他移过我的脸,轻触我的唇,嗓音低哑沉魅,“朕要你侍寝。”

我缓唇一笑,略有讥讽之意,“后宫佳丽如云,等着侍寝的妃嫔望眼欲穿,陛下还是多多眷顾她们吧。”

完颜亮收紧双臂,将我抱得更紧,“朕只想眷顾你。”

“我?”我受不住唇边的讥笑,“阿眸在众妃嫔、宫人面前宽衣解带,是整个皇宫的笑柄,陛下眷顾阿眸,也会连带地被人嘲笑。”

“谁敢嘲笑朕?”

“自然有人敢。那时,阿眸的罪名更大了,所有人都会说阿眸使了妖术迷惑陛下。”

“果然怨怪朕,而且怨得这么深、怪得这么深。”他的语声中似有得意的笑。

“阿眸岂敢?”我用力地挣扎,“还请陛下放手,阿眸告退。”

“朕送你回去。”完颜亮俊眸闪闪,眼角滑出一丝狡诈的笑意,“不过,在送你回去之前……”

话音未落,他就迫不及待地吻我。

闪避了两下,再也无法动弹,他扣住我的后脑,还将我拥至宫墙,唇舌攻伐之中,狠厉与缠绵深深地交织,令人无法抵挡。

我环上他的脖子,他哑声道:“好香……”

然后,他抱起我,直往昭明殿。

一道道殿门打开,所有宫人静立垂首,我在完颜亮的怀中,穿过了短短的宫道,穿越了迷离的夜色,以不雅的姿势来到寝殿。殿门缓缓关上,重重帷幔垂下,殿中暗黄的灯影妖娆地绽放;他将我放在案上,自行宽衣解带,我趁机跳下来,立即逃跑,他火速追上来,将我扛起来,放在龙榻上。

“陛下,不行……”我使了一半的力推拒。

“如何不行?”完颜亮扯开我的披风,随手扔去,宫砖上撒了一地衣袍。

“真的不行,阿眸身子不适……”

他使了三成力道,一掌扣住我的头,堵住我的唇,吮吻我的舌尖,弄得我喘不过气;他的另只一手解开我腰间的帛带,松开上身的衣袍……片刻之间,我身上的衣袍不翼而飞,只剩贴身的丝衣。

我求道:“陛下还是召幸别的妃嫔吧,阿眸真的不能侍寝……”

他充耳不闻,喘息越来越急促,粗噶道:“朕谁也不要,只要你!”

唇舌下滑,停留於双乳间的红鸾,舔吻,轻咬……有一只手,悄然下移,想扯下身下仅有的遮蔽。我立即抓住他的手,祈求道:“不可!陛下若强来,只怕会沾了妇人的秽气。”

顷刻间,完颜亮僵住,眉宇凝出一道深深的痕,“你来了月事?”

我委屈地颔首,“阿眸早就说过……不行……”

他凝视我,双眸深沉若渊,欲火慢慢消散,“朕发现,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香,是什么香?”

“阿眸从不用香。”我看见,他的眼眸缀满了笑意。

“朕知道了,是你的体香。”他兴致盎然地笑,“想必是朕冷落你太久,以至於思念成狂。”

“陛下想念的,只是阿眸的身子。”我冷淡地别过头。

“朕想你想得发疯,才会欲罢不能。”他丝毫不介意,手指往下滑,“想你的眸,想你的唇,想你的乳,想你的肌肤,想你的腰肢,想你的双腿……你的身与心,朕都想……一想,就停不下来,想折磨你七日七夜。”

我深深地震骇,他疯了不成?

完颜亮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腮,“你天生丽质,略施粉黛便容色倾城。方才在宫道上遇见你,你就像是从夜空飞落的九天玄女,披着黑色的披风,眉目如画,这张白皙的小脸宛若月下聚雪,令人无法抗拒。”

他缠着我、说爱我,也许爱的是我这副皮相。

我疏冷道:“后宫妃嫔哪个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与她们相比,她们是高贵的凤凰,阿眸便是又黑又丑的乌鸦。”

“你自然无法和她们相提并论。”他柔柔地笑,“在朕心中,你是上苍赐予朕的女子。朕是天子,你便是国后。”

“如此动听、美妙的甜言蜜语是许诺吗?”我讥讽道,“陛下的许诺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因为天一亮,陛下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朕说的是真心话,不是甜言蜜语,也不是许诺。”完颜亮的眸色渐渐沉暗,“在妃嫔面前,朕会说甜言蜜语;在你面前,朕心中怎么想,就怎么说。因为,你早已看透了朕,若朕说了违心话,你一定知道,朕只能说真心话。”

“在妃嫔面前,陛下也用这番话哄她们,如同此时哄我一般。”我不屑地冷笑,“阿眸听说,陛下曾经许诺贵妃以后位……”

他尴尬道:“那次是朕喝多了,贵妃一直央求朕,朕醉得迷迷糊糊,都不记得许诺过她。”

我冷冷不语,侧过脸。

完颜亮移过我的脸,“事后朕不是没答应她嘛,你忘记了吗?那年朕去临安求娶你,许你后位。朕心目中的皇后,一直是你,待时机成熟,朕就废后,立你为后。”

我深深地笑,“虽然皇后尊荣无比,不过阿眸可不想像徒单皇后那般,被夫君冰在隆徽殿,不闻不问,自生自灭。阿眸也自问没有宽广的心胸眼睁睁看着夫君与妃嫔恩爱缠绵,更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与妃嫔明争暗斗,斗智斗勇,斗阴斗狠。”

他脸容深敛,“你该知道,身为帝王,三宫六院在所难免。”

我道:“阿眸自然知道,因此,阿眸向往的是凡夫俗子简单的婚嫁,一生一世只予一人。”

他注目於我,眸光越来越冷沉深邃,越来越神秘,令人看不懂。

“你已是朕的人,注定一世尊荣。”完颜亮的唇边微含笑意,“之前贵妃欺负你、羞辱你,你怨怪朕,心灰意冷,是不是?”

“阿眸不敢。”

“往后不会了,朕会好好补偿你所受的羞辱。”

“不必了,阿眸承受不起。”

“那你补偿朕。”他无赖地笑。

“怎么变成我补偿你?”我嗔怒,“我又不欠你什么。”

“这才是朕的阿眸,率真随性,张牙舞爪,总是与朕对着干。”他目光灼灼,眼中浮现一抹欲色,“过几日朕封你为元妃,这些日子你欠朕的都要补偿给朕。”

“可是,现在补偿不了,啊……”

完颜亮轻咬我的上唇,温柔的舔吻慢慢变成了狂野的热吻。

虽然没有侍寝,但总算重新得到恩宠,只要再施展一点手段,就能牢牢抓住完颜亮的心。

接下来数日,还不能侍寝,但我并不担心,每夜都是我服侍他就寝。

十月,完颜亮出城至良乡冬猎。

临行前,他答应我,回宫就册封我为元妃。

有了圣宠,那些拜高踩低的宫人不敢再给我摆脸色、摆架子,好吃好喝好用的源源不断地送到合欢殿,那些位分低的妃嫔纷拥而至,以拜访之名靠拢我。

明哥以我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为由,婉拒来访。

夜里,徒单皇后恭贺我,握着我的手笑眯眯道:“这几日你在昭明殿服侍陛下,本宫听闻,唐括贵妃气疯了,在落霞殿打骂宫人,还砸了很多东西。”

我淡淡一笑,“贵妃一定想方设法地对付嫔妾。”

“放心,有本宫在,她不敢对你怎样。”她抿唇微笑,“你一朝得宠,贵妃就失宠,她也是时候尝尝漫漫长夜、衾冷窗寒的滋味。”

“嫔妾只想在后宫立足,不受他人欺负,别无奢望。”

“你这般懂事,怪不得陛下这么喜欢你,几年来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都是你。”

“皇后取笑嫔妾了。”

耶律昭仪也贺喜我,告诫我,陛下不在宫中的这几日,万事当心。唐括贵妃倒没什么,就怕唐括修容出什么阴损的招对付我。

完颜亮回来前,决定不出殿门,除了夜里去看望二哥。

三日后,子时,我装扮成宫娥,裹上黑色披风,拿着羽哥的腰牌,孤身一人前往地牢。

假若让羽哥、明哥跟着去,事后她们一定会禀奏完颜亮,那就前功尽弃了。

看守地牢的侍卫不让我进去,我塞了二十两,他们才勉强让我进去,嘱咐我一炷香后就出来。

牢头也是贪财之人,收了三十两就让我见人,也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二哥正睡着,只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气息匀长。我看着他脏黄、瘦削的脸庞,不禁悲从中来,热泪盈眶……二哥,我没用,这么久了还想不到法子救你出去……二哥,你再忍耐一些时日,我会竭尽所能赢得完颜亮的信任,再想个妙计救你……

他瘦骨嶙峋的手露在外面,我将他的手放在被中,却发现,手腕上似有伤痕——心中一跳,我立即捋高敞袖,映入眼帘的是数道新旧交替的鞭痕。

心惊肉跳。

另一支手臂也有鞭痕,他的前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粗粗的鞭痕,有的色泽鲜艳,应该是这两日才鞭打的。不用看也知道,后背一定还有不少鞭痕!

完颜亮,你非要把二哥折磨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不可吗?

滚烫的泪倾决而下,五脏六腑好像扭在一起,痛得喘不过气……二哥,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假若两年多前,我坚决一点,赶你回临安,你就不会遭此劫难……假若你我从未相识,你就不会不断地被我连累……

“三妹,你怎么在这里?”赵瑷睡眼惺忪地起身,又惊又喜地拉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