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番外—一万年前前前(1 / 2)

与三足金乌马车一般,这处厢房内同样设置有空间法器。从外面看,厢房看上去普普通通,但若是推开门来,就会发现其内别有洞天。

迎面而来的是从梁上倒悬而下的各色柔纱,它们颜色大多鲜丽,尾端轻柔的搭在地面上,中部无风自动,将整个殿内熏染地轻灵又缥缈。白玉搭建的砖石规整的扑了满地,四方柱边设有香炉,炉内青烟袅袅环绕着轻纱之后的若干美人。她们有些手抱琵琶半遮面,有些垂眸轻抚阿房琴,还有些在首座下翩翩起舞。大家手持不同的乐器,或弹奏或吹奏同一首江南小调。

小调的旋律偏抒情,俨然是一首听完之后能够让人心境开阔的曲子。首座之人听的高兴,美人们演奏着这个简单的曲子,同样感到开心。然而事无绝对,一众心情轻松愉悦的美人当中,唯独香炉边的两位美人嘴角抽搐,面色古怪。

演奏这首江南小调的时候,她们两人时常走调,不是吹漏了音律,就是起高了调子。频繁的失误引得周围的姑娘们纷纷皱眉看过来,两人心中焦虑,明知演奏时分心会失掉水准,却还是忍不住往他们的侧右边的琴女方向看。

这位琴美人真的是太奇葩了

她青丝披散,端正的坐在幽蓝色的轻纱之后,五指灵巧的在古琴上翻飞。任谁看,这都是一个娴雅貌美的琴女,仅仅从弹琴的姿态来说,这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怪就怪在,她的指头根本就没有碰到琴弦呀,这人非常正经的在弹空气

一声刺耳的断音扰乱曲乐节奏。

也许是看那个古怪的琴女太过于入神,两位美人之一的琵琶女竟然拨错了弦。这声音引来更多的人皱眉看来,头几次都是拨了相似的音调,这种误差还在大家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外行人听不出来这种小小的失误。然而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这声错音实在是太过突然,突然到就连盛钰这个门外汉都觉得不对劲,疑惑的向那琵琶女看去。

这时候,上方高座忽然传来一声忍无可忍的怒音“你真是胆大包天”

唰的一下,众美人面色瞬间失掉血色,腿软下跪,不敢再弹奏。那名失误的琵琶女更是心惊胆战,整个人匍匐在地,眼圈一下子红透。

偌大的殿内顿时跪成一片。

盛钰屁股早就被木凳杠的生疼,见众人忽然下跪,他心中一喜,连忙趁着裙纱遮掩从凳子上滑下,安安稳稳的坐在琴架边。

扫了一眼那哆哆嗦嗦的琵琶女,盛钰在心中叹气,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就连花楼里卖艺的姑娘们脑袋都栓在裤腰带上,随时可能掉脑袋。

“大人,奴有罪,奴有罪”琵琶女牢记老鸨的警告,哭哭啼啼的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首座之上的两人不约而同顿了一下。

方才那出声喝骂的少年烦躁开口“哭什么,又不是说你。”

“”琵琶女愣愣抬头,茫然跪着。

这时候,首座之上又传来一声轻佻笑声“我说真的,你这臭脾气得改改了。知道的人谅解你原罪愤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脑子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外人不能说话,一说话你就炸。”

这话一出,不论是琴女还是琵琶女,或者是首座之下的舞女众人皆是一惊。

原罪愤怒

首座上的少年竟然是愤怒王

虽说七位鬼王皆名声赫赫,但要将寻常人最不想面对的鬼王做一个排名,那么愤怒王必定名列前位。因为其他鬼王做事都是有逻辑道理的,大家都是能好好说话的人,不会随意杀人。但愤怒王不一样,他虽年纪小,行事却十分狠辣且没有规章,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旗下七鬼将更迭速度非常之快,从古至今从没有能够在位百年以上,还不被他活活烧死的鬼将。

现如今首座上的男人竟然敢冷嘲热讽,众人几乎已经能看见他鲜血淋漓的下场。更让大家害怕的是愤怒王十分喜欢连坐,在场人一个惹他不高兴,他绝对会毫无理由杀光所有人。

想通这点,殿内一时噤若寒蝉。

只剩下琵琶女战战兢兢的哭声。

少年霍然起身,阴冷的盯着琵琶女。

他缓缓抬手,手心逐渐凝聚出一团森红焰火。大殿内温度顿时直直飙升,所有人汗如雨下,差点被空气里的高温烤熟。

琵琶女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脸上的泪瞬间蒸发化为白雾。接连几个响头磕下去,她额头鲜血直流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吵死了。”少年就要挥出火球。

“缪、于、夏。”铛的一声轻响,他身旁的男人将酒杯放置在案几上,明明不大的声响,却有效的止住了少年的动作。几秒钟后,男人方才笑容满面说“你想闹事之前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在我的领地内你也要放肆”

缪于夏忌惮的看了眼男人,忍着怒火翻手压下手心焰火,烦躁说“你若是不提沧澜玉叶,我也不至于反应这样大。”

男人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口无遮拦。不过缪于夏现在已经在爆发边缘,男人也没有兴趣再去挑战他的忍耐心,便对首座下近百个美人说“你们弹你们的,继续。”

说着,他挥手设置了一道防窃听的屏障。

殿内好似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诸位美人越发如蒙大赦的表情彰显方才发生的一切。

盛钰眉头紧皱的爬回木凳,心中早已经翻出了惊涛骇浪,抚琴时恨不得将琴捏碎。

白日翁不顺说过的话犹然在耳边响起

“你是不是傻啊帮忙又不是只能帮人打仗。想想看,如果现在懒惰王破碎的灵魂印记用沧澜玉叶修复好,那她的王位岂不是坐稳了”

坐稳了、坐稳了。廖以玫若坐稳了王位,那盛冬离该怎么办

殊不知盛冬离在谋划着东山再起的时候,色沉、愤怒、暴食以及懒惰,这四个鬼王竟然在谋划着将他扼杀在襁褓

盛钰心中的邪火蹭蹭上涨,差点当场掀开面纱取那两人的狗头。

别人怕愤怒王,他可不怕。

愤怒王在他看来,就是个人菜胆还大的小屁孩。色沉王倒是有些棘手,但他们两人要是真的对上了,担惊受怕的人应该是色沉王才对。就算色沉与愤怒联起手来,盛钰也有敌对之力。

再不济,外头还有个傲慢王呢,大不了盛钰拉着傲慢王傅里邺一起打这两个贼人。

思绪转到这里,盛钰心中忽然一凉。

他在想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觉得傅里邺会帮他

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奇怪了,就算他和傅里邺相交近百年,但在各自所代表的立场上来说,这一百年比狗屁还要不如。若他真的暴露身份,指不定傅里邺会跑在最前面追杀他。

这样一想,盛钰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折手在琴弦上画了个符。符咒还未显出光亮就已经被盛钰的宽袖遮挡住,很快有一条细微不可见的白线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下,咻的一下穿过屏障。

屏障另一头的交谈声全部入了盛钰的耳中,只听见左子橙安抚说“我只是说要拿到沧澜玉叶,又没说直接去打劫傲慢王。你急什么”

缪于夏冷哼道“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论抢偷,都无异于虎口拔牙。你要是还珍惜你的性命,就趁早和那个作死的暴食王断了联系。”

左子橙说“那我要是不偷不抢呢”

缪于夏顿了一瞬,疑惑问“你不偷不抢,傲慢王难不成自愿将沧澜玉叶送给你”

左子橙说“他自然不可能。”

缪于夏“那你如何在傲慢王手中取宝”

左子橙莫名低笑了一声“愤怒啊愤怒,是谁告诉你,沧澜玉叶在傲慢王手中的”

“世人都这样传。”缪于夏忽然愣住“不在他的手里,还能在谁手里”

左子橙“傲慢早就将沧澜玉叶赏给旗下一名鬼将,宝物百年都在那鬼将手中。”

缪于夏问“你说的是谁”

左子橙沉声答“翁不顺。”

“”盛钰抚琴动作一顿,皱眉不动。

高台上,缪于夏的反应十分大,震惊道“翁不顺”

左子橙疑惑“你认识”

“认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缪于夏咬牙切齿“他原本是我领地中的神明,其父母同为我手下的神明将领。有意思的是他的父母就是两个懦弱废物,这两个废物竟然也能生出翁不顺这种实力强横、性格暴戾的神明。早前我有意招揽他,谁知他不知感恩,反倒与我敌对。这样不服管教的神明我怎可能容得下他。”

“你做了什么”

“你应该问他的父母做了什么,这两人贪恋权势,想拿生恩强逼翁不顺归顺。翁不顺不服,被他的父母强行压到蛇窟窿里,也就被蛇虫鼠蚁啃噬了十年有余吧,待他出来之时依旧不愿归顺。我深知这样的人不能留,便派七鬼将联手击杀他,翁不顺连夜逃窜,最后不知怎么得了傲慢王的收揽,寻求到了强者庇护。”

左子橙反应了好一会,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给谁办事都是在办事。翁不顺既然愿意归顺于傲慢王,一开始为什么不愿意归顺你”

缪于夏嗓音一哽,说“是他有眼无珠。”

左子橙顿时了然“你一定是又搞了什么残暴猎奇的法令,去糟践翁不顺吧”

缪于夏高高昂头说“他若归顺我,便是我的下属,我愿意怎样就怎样,我就算叫他去剖心取胆,他也得乖乖的把刀子扎到自己身体里。一个低贱的神明而已,还能翻出天来”

骤然听见低贱的神明这个形容词,盛钰打从心底翻腾出一股子浓浓不适。

难怪翁不顺这样在意自己的身份,有这样一个统治者搁在盛钰的头上,他也会在意。

左子橙听了那话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好心提点说“你最好不要太张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怎知他未来就不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现在将他逼进绝路的所有决策,没准都是未来你无法翻身的悔恨缘由。”

缪于夏嗤之以鼻“他又打不过我。”也许是懒得再提起翁不顺这个在他看来十分低贱的叛徒,他转言问道“你想怎么取沧澜玉叶”

这话算是问到盛钰的心坎里去了,他不自觉坐正身体,凝神去听。

怎知到了关键时刻,左子橙却忽然哑火。高台上足足静谧了两分钟以上,盛钰冷不丁心窝剧痛,他面色一变,立即抬手掐断了那条用来窃听的白线。

就在他做出动作的下一秒钟,高台上忽然炸起一道炽热的环状光波,从高台唰的一下向外散开,直到散到靠近门框的地方才逐渐消散。所有被环状光波击中的姑娘们都连连后退数步不止,有些坐在木凳上的美人们更是直接仰头向后翻去,脑袋磕在白玉砖上倒地不起。

瞬息间,殿内又乌泱泱的跪倒一大片。

盛钰同样被光波击中,这样的小把戏还不至于伤到他,怪就怪在方才掐断窃听白线太晚,左子橙与缪于夏一定发现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果不其然,缪于夏黑着脸走下高台,语气森然“给我滚出来。”

“”美人们惶恐跪伏在地,不解其意。

盛钰坐在古琴边上,垂眸不言。

缪于夏得不到回复,不知道哪根筋忽然搭错,震怒的朝右手边甩了团火。好巧不巧,盛钰就在他右手边,险些被火光给溅上。

美人们尖叫着向后退,盛钰连忙爬起来跟着她们一起往后退。美人们跪下,盛钰便也跟着一起坐下,尽心尽力去扮演一个寻常琴女。

这时候左子橙也跟着下了高台,他没有像缪于夏那般无能狂怒,而是目的明确的朝盛钰的方向走来。这边的美人们被吓得颤颤巍巍,身形摇摇欲坠,盛钰也不由暗自警惕。

左子橙走到古琴边,从琴下揪出一条蚕丝般细的白线,“刚刚是谁坐在这里”

琵琶女哭声一顿,抬手指向盛钰大喊“是她大人,她方才坐在那里,并未弹琴”

盛钰“”

左子橙看了眼盛钰,眼底深处藏有打量之意。盛钰看上去镇定自若,实际上已经在心中暗暗盘算怎样逃离这个地方,才不会将事情闹大。

两人都未动,其他人却已经吓破了胆。

周围一圈美人都连滚带爬的远离盛钰,缪于夏冷笑道“你是谁的人”

谁的人是在问谁派他来的吗

盛钰沉吟一会儿,挺直腰杆大声说“你们最好不要动我,否则傲慢大人不会放过你们”

缪于夏惊到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傲慢”说完后他才发觉不对劲,气到额角蹦出青筋“当我是傻子么,你怎么可能会是傲慢的人”

是的没错,就是拿你当傻子才这样说。

世界上没有比傲慢王属下这个名头更好的保命符。如果是别的鬼王的探子被逮住了,定被抽筋拔骨折磨几轮,套出所有的有效信息后再杀,只有傲慢王的探子不一样。

盛冬离在位时就曾经抓到过傲慢王的探子,当年好吃好喝的供了探子几个月,套不出任何消息,最后又无奈的把人给放了。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左子橙,千年前他也逮到过一个傲慢王探子,还没逼问出来人身份,就手快的把人给杀了。后来傅里邺带着鬼将找上门来,美曰其名喝茶,实为算账。左子橙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通,最后只能肉疼得将杀探子的鬼士拎出来,亲手杀死以表自己无辜的立场。

傅里邺就是那种人就算我有错,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杀了我的人我就要找你麻烦。

有这两个前车之鉴,盛钰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我确实是傲慢王的人。”

此话一出,最先恐慌的是那告状的琵琶女。

若两位鬼王找不到怒火宣泄点,只怕又会拿她开刀。她立即尖叫道“不对,她在说谎”

盛钰平静道“我没有说谎。”

局面顿时陷入僵局。

就在左子橙满面一筹莫展时,缪于夏忽然兴奋的大笑几声“你是他的人,正好”

“”左子橙迷惑的看向他。

盛钰同样迷茫,只见缪于夏恶意满满上前几步,“他庇护翁不顺的事情是我至今未了的心结,今天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我无情。”说着,他就要抬手挥下火球。

盛钰立即起身,心道一声失算了。他倒也没有太过慌乱,此路不通那便只能另辟蹊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正要转身逃跑,左子橙忽然大喊“手下留人”

盛钰与缪于夏同时止住动作。

缪于夏满脸不虞“干什么”

左子橙头疼道“先不说此人是不是傲慢王的探子,就算他是,你也不能在我的地盘上杀他。若消息走漏出去,日后傲慢来找我的麻烦,我怎么跟他交代”

缪于夏毫不犹豫说“那就将这里的人全都杀光,消息便不会走漏。”

话音落下,殿内已是一片愁云惨淡。

所有人都仿佛能看见自己的悲惨下场,承受能力不好的人已经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还有另一部分人哭哭啼啼,脸色惨白。

盛钰皱眉,心中也有些恼怒。

愤怒这个小屁孩在他眼前畏畏缩缩,见了他就恨不得跑出十几公里外。怎么到了这里,这人还有两副面孔呢

遇强则怂,遇弱则刚

不过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孬种罢了。

如今殿内有十几个他的探子,盛钰自然不可能让缪于夏将多年窝点一锅端了。

就在他冥思苦想两全之策时,左子橙忽然道“你把脸上的轻纱揭下。”

盛钰“”不能揭,他嫌丢人。

“你这人做事怎么总爱瞻前顾后。”缪于夏烦躁道“管她是谁的人,她既然听见了我们方才的谈话,那就不能活。你觉得那些谈话内容传到傲慢王耳中,你我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直接杀她了事,傲慢王远在天边,还管不到这里。”

左子橙固执说“先让她揭下轻纱。”

缪于夏看了眼盛钰漂亮的眉眼,还以为左子橙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道“看完就杀,世界上美人这么多,不要因为她耽误了大局。”

左子橙怪异的沉默,几秒钟后才点头,迟疑看向盛钰道“你先把轻纱揭下来。”

被安排妥妥当当的盛钰“”

他其实不愿意揭开轻纱,怎料缪于夏像是不耐烦,几步上前就要扯开他脸上的轻纱。盛钰接连后退两三步,步子轻快逃掉那只作乱的手。

缪于夏火气上涨“你还敢跑”

盛钰一改唯唯诺诺低头,忽然抬眸直视他,眼神锋利的如刀子般骇人。缪于夏冷不丁被刺了一下,脸庞骤白梗在了原地。

“你、你少在这里吓唬人,小心我一把火烧死你”

放完狠话,缪于夏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左子橙之后。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种小动物的直觉,否则也不会在盛钰认真起来的时候求生欲爆表,开始迟来的打起退堂鼓。

这退堂鼓倒也干脆,缪于夏看向左子橙,意思很明确兄弟,你上吧。

左子橙笑着停住脚步“我可以放你离开。”不等盛钰有所反应,缪于夏立即喝道“你怎么就那么好色”

左子橙没有理会他,继续谆谆善诱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盛钰挑眉反问“露脸”

左子橙笑容透着一丝谨慎“没错。”

怪异的是,在盛钰后退以后,他竟然没有再逼近,动作之中甚至还透露着一丝忌惮之意。

这就怨不得盛钰多想了。

左子橙忌惮他,当真只是忌惮傲慢王探子这样一个身份堂堂色沉鬼王,就算敌不过傲慢王,也不至于如此忌惮一个小小的探子吧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之时,缪于夏说“杀了后看她的尸体不也是一样的,反正傲慢王又不在这里。”他牢记盛钰方才那一眼警告,自己不愿上前,眼珠滴溜溜一转,就想到了一个颇为损人的法子“在场人方才都听见了这些隐秘谈话,你们应该也已经猜到自己的下场吧”

话音刚落,殿内便传来阵阵啜泣声。

缪于夏继续说“先别急着哭,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能杀死她,谁就能破格提拔为我愤怒鬼王旗下鬼士,就能免死”

盛钰“”

肉眼可见,前后左右许多姑娘们已经转头看他了,眼神中闪烁着游离不定的光芒,显然她们依然有些顾及盛钰的探子身份。关键时刻,缪于夏高呼“怕什么反正傲慢王又不在这里”

这一声叫喊就像是向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右手边告状的那琵琶女忽然发难,几步扑来,伸着长长的指甲就要往盛钰脸上抓。

后者微微皱眉正要后退,这时候,忽然狂擦一声巨响,有一道绚丽的光轰隆一下子砸进殿内。室内亮到人难以睁眼,高大的门扉都被这道光带倒在地,白玉地板被砸的粉碎,无数尘灰纷纷扬扬的飘散到半空中。所有人惊呼出声,摇摇晃晃的坐倒在地,艰难的定睛一看,只见那琵琶女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她竟然被一箭穿颅,钉死在高台之上

那把箭通体漆黑,待光芒褪去,它看上去实在平平无奇。然而明明只是一支普通的箭,缪于夏好像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般,吓得连连后退数步,嗓音急到变了调

“审判日”

一听到这三个字,美人们一下子炸开了锅,呆滞万分“审判日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傲慢大人的武器吗”“傲慢王是不是也在这里”“等等,傲慢王大人的箭为什么会射到咱们殿里来”

缪于夏一寸一寸的扭头看向盛钰,窒息道“你真的是傲慢王的探子”不等盛钰回答,他又持续震惊“你竟然没有撒谎”

“”活了这么多年,盛钰第一次这样无语。这下子不想闹大也不行了,保守估计几分钟内傅里邺就会赶到,他得先离开这里。

刚动脚步,就好像上天总爱与他作对一样,又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

盛钰心中一惊,心道缪于夏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在傲慢王的眼皮子底下都敢难为他的下属这小屁孩还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正准备教训缪于夏,回头一看,盛钰更惊了,拉住他的人居然是左子橙。

双目对视,左子橙瞳孔深处滑过一丝亮光,盛钰便觉得腿脚一软,迎头栽倒。

他惊讶道“你”

还没说完,左子橙便开口“殿内燃有熏香,单这种熏香吸入人体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只要与我对视,就会中招。你不用着急,我无意与你为敌,这种熏香也只能将你限制一刻钟的时间。”

盛钰想要抬起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他咬牙说“你可知道我是谁”

左子橙面色如常“知道,你是贪婪。”

本来想拿身份威胁他的盛钰一下子哽住,古怪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左子橙“我看过你的画像,原本看见你上半张脸只是有些怀疑,并不能确定。直到看见刚刚审判日的那一箭,穿云箭势如破竹,只是探子的话,我想原罪傲慢的人应当不会在意这样的小角色。”

“那你就想错了,他不知道我就是贪婪。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小角色。”盛钰顿了顿,语带提醒说“色沉王,你应该知道就算将我的行动限制起来,你也无法伤到我半豪,甚至随意攻击的话还会被我的本命法宝反伤。趁这一刻钟的时间,你还是赶紧逃吧,等我能动的时候,可就不能像这样好与你说话了。”

一番话连敲带打,甚至还包含隐隐的威胁。实际上盛钰也慌,他不想这样被迫在傅里邺面前掉马甲,也只能这样吓唬左子橙。

谁知道左子橙也是个被吓大的。

闻言不仅不觉得惊慌失措,反倒孤注一掷道“贪婪,得罪了。”

“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待会就知。”

“”

盛钰紧紧皱眉,手心忽然一阵湿润。

低眸一看,着装恢复正常,胸腔部位已是大片大片鲜红的血,右手掌心卡牌部位死死扎着一支匕首,将他整个手掌心牢牢钉在白玉砖地面上。那支匕首形态轻巧,造型秀美,看上去不像是杀人夺命的武器,反倒是漂亮的展示品。

天下人都识得这支匕首,它是愤怒王的武器,同时也是二十五年前暴食借走的那支匕首。如果不是缪于夏借匕首,盛冬离的灵魂印记不至于被暴食王击碎。

怎么回事

缪于夏的武器什么时候刺到了他的鬼王卡牌上,胸前这些鲜血又是怎么搞得

明明入眼是大片大片的鲜血,鬼王卡牌也被匕首扎了个对穿,灵魂印记应该毁去了才对。但盛钰此时竟然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就好像、就好像面前的一切都是幻象一般

不仅盛钰迷茫,缪于夏也迷茫。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门扉处传来哒的一声重响,有一道黑色身影提着长弓入殿。

两侧的美人们都提着裙子,尖叫着仓皇地从他身边逃走。姑娘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动,只有他逆行而来,气势如虹。

是傅里邺。

盛钰大脑一片空白,真情实感的觉得自己完蛋了。他现在打死不承认自己是贪婪王成吗

只见傅里邺走到跟前,左子橙忽然面色急切的说“傲慢,你要是早些来就好了方才愤怒与贪婪起了口角争执,我想阻拦他们的,哪知道愤怒这小孩脾气太暴躁了,二话不说竟然直接偷袭贪婪王,我拦都拦不住,竟然叫贪婪被愤怒伤成了这个样子”

盛钰“”

缪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