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用那样强壮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把她抱在怀中?
他凭什么让她自己感觉是被安全地保护着的?
雨脉呆望他汗水淋漓的侧面,专注认真的表情,在一片腥风血雨中,她竟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动也不动,任他守护着她……
「小心!」她自眼角瞥见一名匪徒射出一枚暗器。
袁睿听到她的警告避了开,另一名盗匪见有机可乘,挥刀朝雨脉砍落。
眼看已没有余力可闪躲,袁睿当下想也不想,抱住雨脉,用肉身代她接了这一刀。
雨脉瞠大眼,看鲜血自他的伤处爆喷出来,染红了她的视线——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怒自她心头熊熊燃起,她娇吼一声,挣开袁睿的钳制,发了狂似地砍杀。
由於她刚才在袁睿的羽翼下储备了足够的体力,再加上她实在是气疯了,出手再无留情,招招狠毒致命。
那些乌合之众起初还抵挡得了一招二式,可渐渐被她的气势骇住,个个都想不到这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竟变成狰狞可怕的女罗刹,慢慢愈打愈后退……
「这娘们疯了!」一名盗匪被她活生生削下鼻梁,尖声怪叫。
这一嚷,喊进了众人的心坎里,剩下的盗匪们个个心生畏惧,再也无心恋栈,纷纷往外逃走了。
「有胆别走,你们这群人渣!」她尖吼,砍红了眼的雨脉,还想要追出去。
「别追了。」她身后传来袁睿嘶哑的声音,雨脉回头,望见他惨白的面庞。
下一秒,他庞大的身子砰地倒下——
袁睿醒来时天已大亮,而雨也停了,背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皱紧眉头,他发觉自己躺在干净的地上,伤口已被缠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布条。
「你醒了?」雨脉从屋外走进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一身雪白的衣裳依旧织尘不染。
他真佩服她,不管在什么情形下,她总能维持一派优雅从容的模样。
「那些盗匪呢?」他四处张望,破屋里没有其他人,连屍体也不见了,若非他身上有伤,他还以为昨夜只是场梦。
「死了的那些呢?」他们也能「走」吗?
「我叫没死的把他们搬走了。」她耸耸肩。
袁睿忍不住莞尔。他能想像那个画面——几个受重伤的倒楣家伙醒来,发觉自己面对一个狠毒泼辣的冷面罗刹,恐怕他们痛得要死也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吧?不,也许她还多戳了他们几个窟窿。
「你笑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在她眼里可是刺眼极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想不到这个动作址动了伤口,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笨蛋!别乱动好不好!」她冷傲的脸上首变出现焦躁的情绪。「你想失血而死是不是?」
「你说谁是笨蛋?」他从未受过这种污辱,更何况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你才笨手笨脚!你看你是怎么包紮的,把我绑得像颗馒头似的。」
雨脉脸一红,娇斥道:「你还嫌?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我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少来!根本是你没用!」
「我没用?」这女人,她到底搞清楚了没?要不是他护着她,她早被那些匪人给……
「说你没用不对吗?逞什么英雄,我根本不用你多事的救我,最后还不是我把那些人打跑的?你呢?哼!早倒下了!」
袁睿瞠大眼,这……这个不知感恩的女人!
「你!」士可忍孰不可忍,他跳了起来,正打算好好跟她理论一番!!
「啊!」痛,痛死了,他的伤。
「你给我安分的躺着!」她高傲地俯视他,脸上得意的讽笑足以让他气爆,更过分的是,她居然一脚把他踹回去。
他恶狠狠地瞪视她。不过他杀人的目光丝毫伤不了她,她嫣然一笑,心情愉快极了。
***
「你到底会不会?」袁睿终於忍不住问道。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狠狠的瞪视。
自雨脉捉回一只野兔,然后开始生火,她已经弄得快一个时辰了。
「好了没有?饿死了,你有没有下过厨?怎么连个火都生不起来?」
「你闭嘴!」她沾满黑污的脸自柴火堆中抬起来,忿忿瞪着他。「不帮忙就别乱叫。」
他耸耸肩,果真闭上嘴。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块黑漆漆、硬邦邦的东西丢在他眼前。
「这是什么?」袁睿挑起眉毛。
「烤野兔。」雨脉镇定自若地回答。
此刻她再也称不上优雅,原本洁净的白衣沾满黑色脏污,赛雪的肌肤上也黏着几缕凌乱的发丝。
袁睿的唇忍不住弯起了一个弧度,那弧度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你再笑我就打死你!」
「哈!野兔?好可怜的兔子,死了还要受这种凌冲……哈……哈哈……」他终於忍不住爆出震天的狂笑。
「够了!」她暴怒狂吼,气喘吁吁地瞪着他。「我警告你,把它吃完,否则看我怎么整你。」
他实在不甘心受她的威胁,无奈他身受重伤,况且眼见她「对付」那只兔子的狠劲……算了,他拾起那块黑黑的「东西」,咬了一口!!
袁睿的脸色倏地刷白,「天!这是什么鬼?你又要毒死我吗?」他惊恐地丢开。
雨脉眯眼瞪他,拿起自个儿那份兔肉,冲疑了一会儿,终於也咬了一口——
恶!又硬又难吃,根本咬不下去嘛!就连她也不能怪他不想吃。
雨脉颓然的坐在地上,想到她忙了一上午换来这种结果,不由得一脸悻然。
「我记得你在家里不是还展露了一手好厨艺吗?」袁睿叹息。
真的是同一个女人吗?他还记得那个柔情似水、温婉娴慧的女人,她窍窍亲手为他夹菜端汤,而现在——唉……
「我会做菜啊,我指挥下人们做菜一向很成功啊!」雨脉抗辩。
他的脸黑了半边,嘴角微微抽搐,原来——她是「说」得一口好菜。
袁睿抬眼,突然瞥见她眼底不甘心的泪光。心一软,想她毕竟忙了一个早上,而且她自小养尊处优,又何尝受过这种苦?她第一次「亲手」下厨,也是为了他……
思及此,他不禁怦然心动,一股热浪涌上胸口。
「啊?你还吃,别吃了!」雨脉看袁睿捡起那兔肉吃了起来,忍下住惊讶道。
「其实,还蛮不错的。虽说干了点、硬了点,可挺有嚼劲的,真不错。」他边「用力」地咬着兔肉,边说。
「是吗?」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连她也迷惑了。
真有那么好吃吗?她又尝了一口——
恶!难吃死了,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是傻子还是根本没味觉?
是了,他在骗她!雨脉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禁怒气填膺,抬眼看他——
他还在吃,如此专注、认真的咀嚼着,那不可思议的超硬兔肉……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眨着大眼,胸口似乎泛起一股热流,几乎就要融化她多年来筑成的坚固心墙……
「你那份也给我吧!」解决完手中的兔肉,他抬头对她说道。
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死在她手中吧,也许这是命定的。
「不要!我宁可丢掉也不给你!」她突然生起气来,把兔肉远远丢开,怒气冲冲地跑出去。
她又怎么了?生什么气啊?袁睿实在想不通。
这问题恐怕连雨脉自己也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