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与幼崽相伴最久的刀剑付丧神,三日月是小姬君最熟悉也是最亲昵的玩伴,没有特殊任务的平时,本丸里的付丧神们经常看到小猫崽挂在三日月身上。
就算一起穿越了也不例外。
在有人到来前,小猫崽过上了每天按时吃饭,没事就咪咪叫的日子。但小孩心性总是不定,没过两天,它就无聊到了极点,尤其是第一次穿梭时空,体质变化,饭都懒得吃了,在屋里摸爬滚打一遍后选择睡觉。
唯有三日月能让她产生安全感,钻到付丧神温暖的怀中之后,她已经懒得挪窝了。
此刻有陌生人前来,她终于清醒了几分,久违地叫了一声。
听着小姬君的声音,本来不打算动作的三日月也睁开了双眼。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位气场强势的姬君和另一个强势的自己。这位姬君的穿着近似时之政府的制服,想必是内部人员;再看另一个自己,无论是冷凝的眼神还是浑身凌冽的气息,必然经历过无数战场洗礼。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与表情,让他本就沉寂的心咯噔一下掉进谷底。
离开之前不要有人前来的希望破灭了他果然是被卷进了某些复杂混乱的事件里。
话说回来,时间还没到吗为什么还不能带小姬君回去
三日月麻了。
他实在不知道能对他们说什么没有这一个自己记忆的他,没有一丝可以给他们的情报。
三日月走神的功夫,女人走上前来,蹲在他面前。
女人那双深色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关怀,缓慢地伸出手,指尖即将落在他身上时又缩了回去。
她郑重地,真诚地问
“我可以为你手入吗”
谁也无法贸然惊扰一振面临崩溃的三日月宗近,只怕付丧神那根紧绷的心弦毫无预兆地绷断。
那种空茫的眼神,不该属于这振太刀。
三日月平静地看着女人,实则是在放空。
答应,还是不答应
实际上,这具躯体没有什么伤口,除了脚腕上挣扎出来的伤痕,也算是保养得当了。
本体自然是在别的地方。
女人也发现了这一点,眼前的三日月穿着出阵服,身上的甲胄却尽数摘落,甚至是腰间本该存在的本体。
“他的本体在哪”她回头问线人。
线人低着头道“被上面的人藏起来了,我也不清楚”
审神者深吸一口气,额角抽痛,“我知道了。”
既然没有本体,就只能直接从躯体上治疗了。
审神者见三日月没有抵触的意思,便向前靠近一点,将灵力覆遍他的全身。
三日月惊奇于女人灵力的充沛,没等回过神来,脚上又是一轻。
他移动视线,与他一模一样的付丧神拎着刀和人走过来,神情微凛。
另一个他帮忙把锁链斩断了。
这时,女人检查完了三日月的身体,庆幸之余又更加痛心躯体虽然没有大碍,但精神上难以想象到受过何种打击。这种肉眼难以发觉的伤害,就算是她也无能为力。
她怔怔地注视着面前的付丧神,这振三日月依然是美丽的,只是眼里的锐利全然散尽了,柔和的眉眼散发着一种靡丽冶艳的气息。
作为刀,他的锋利的刀刃已经被磨钝了。
她又想起了那个人说的话,以及谈起三日月时将之视为玩物的眼神。
“我真该把他的头切下来。”女人的眼睛亮得惊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血肉。此刻,怀里的资料宛若有千万斤重,让她连一丝翻开的念头都没有。
“姬君不要着急,”女人身边的太刀说道,“当务之急,是带他离开这里。”
“你说的没错。”
三日月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心直叹今天是没法安静度过了。果然,这位姬君又转过头来,轻声问他“可以跟我们走吗”
“”
走还是不走,这又是个问题。
三日月想,难道就不能让老爷爷一个刃自由地等待离开吗
答案是不能。
不仅是女人,就连另一个自己也走了过来。
“可以自己起来吧”他的口吻温和,却并不温柔。
三日月看得出,这一个“自己”更适合在战场上生存光凭眼神和举止就能判定,对方已经将战场与任务的黑暗面转化为经验,融为了自己性格的一部分。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三日月宗近啊
三日月感慨不已,不过也很正常,无数世界无数背景,以此培养出无数性格迥异的付丧神,这就是平行时空的多样性。
这么想着,他一时忘了起身,但这在其他人看来则是不愿配合的表现,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尤其是看到这幅情形的另一振三日月宗近,他一向完美地配合审神者完成任务,就算有时用点手段休息放松,也不会拖延成这个样子。在他的认知里,刀剑无论走到怎样的绝境,都不能放弃刀剑的本质,坚韧强劲,宁折不弯。
而这一个自己已然颓靡得不见生气。
他的目光闪烁,心中的情绪翻滚成一团乱麻。
在三人的注视下,三日月终于扶着墙缓缓起身,却猛地踉跄了一下,引得女人一颗心一下子提起。
“小心”
三日月抬头,看到的不只是女人忧心的表情,还有另一个自己晦涩难懂的眼神。
他麻了,不止是心麻,还有躺麻了的半边身体。
忽然,一只手递到他面前,三日月定睛,竟是另一个自己伸出的援手。
“扶着我吧。”太刀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新月闪过一丝光华。
三日月便把手搭了上去。
唉,还是自己靠得住。
“我来帮你抱着它。”审神者上前想接过小猫,小猫却张开嘴冲她呲牙,奶凶奶凶。
审神者吓了一跳,却听见三日月说“谢谢,我自己来吧。”
她第一次听见这振三日月说话,声音柔和,带着一点无奈。
想来他已经经受过太多无可奈何的事了。
审神者发现,这振被他们救回来的三日月很爱笑。
温柔的,平和的,宛如柳枝微风拂过潺潺溪流的笑,眼角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艳丽。
这个时空的任务还没有彻底结束,因此她将这振三日月带到了临时驻扎的本丸里。
在回到本丸的时间里,她总能看到这振三日月抱着那只白猫,倚在檐廊下,平静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日出日落,没有间歇。就算中途有调皮的鸟雀飞上他的头顶,他都不会动作。
三日月很疼爱那只猫,偶尔,她能听见他对那只猫咪说话。
审神者有些担忧这振三日月的精神状况,于是拜托自己本丸的三日月宗近去看望一下。
“不要刺激到他他们把他关在密闭的空间里三年,还收走了本体。他对时间的流逝没有感觉如果是普通人早就疯了。”
这振三日月在任何事上都不紧不慢,也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
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知道了。”
三日月宗近对自己的姬君保证,他会小心对待另一个自己。
于是在这个傍晚,两振三日月共处一室了。
审神者给三日月准备了一个房间,里面布满了柔软的东西,并且跟那个小屋天差地别她生怕三日月想起那段噩梦般的日子,也担心他留下心理阴影从而自伤。
三日月对这个房间十分满意,只是空等的时间过于漫长,只好一直看云打发时间。
当三日月宗近进入这个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个自己倚着柱子,几乎快要睡着的样子。
他在他身边坐下,仔细打量着。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刀剑,他却在这个自己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个三日月总是笑盈盈的,对别人的话语选择性的听取,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态。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自己的过往,他甚至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不,是错觉吧。
三日月宗近沉吟,实际上,他对另一个自己如死水一般的状态有些不满。
他不想,也不愿看到自己变成这幅样子。
该怎么做
很快,深蓝的付丧神醒了。
夕阳下,那双美丽的眼睛笼罩上一层橘色,眼角像是画了一道绯红。
尤其是微弯的弧度很勾人。
一睁眼就是在笑,仿佛在讨好谁,又或许只是发自内心的笑
三日月宗近的心脏猛地跃动了一下,顿时五味杂陈。
良久,他问“你在等什么”
大概是出于他们是同一振刀的缘故,三日月宗近莫名察觉到三日月是在等待着什么。
然而,三日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又是这幅不配合的态度。
三日月宗近眉头微皱,这振三日月与自己的性格差异有点超出了平均值,交流上有些困难。
他不知道事实上,三日月只是严格贯彻着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打算绝不会随意说话,以免像曾经那样引发更多意外。所以,就算是来到这座本丸,也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只不过三日月没有想到,这振三日月本身自带的颓然与他的平静结合在一起,在旁人眼中形成了无尽的绝望。
不知不觉间,这位陌生的姬君对他的关照增加了。
“我想他应该做着我们想不到的打算。”那天分别后,三日月宗近将自己体会到的东西告知了自己的姬君。
他们发现了一点眉目,本质高傲自我的刀剑,在经受那样的事情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宁折不弯过刚易折。
审神者开始紧张起来。
三日月照常躺在榻榻米上,枕着柔软的枕头,一下一下抚摸着猫咪,眼里落着新的一天的夕阳。
三日月宗近推门而入,坐到他身后,开口。
三日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渐渐觉得有些耳熟。
这不是他平时开导其他年轻刃说的话么
哎呀,果然我就是我,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呀。
三日月表示自己已经免疫了,说得再感人对他也没什么用,全盘接收对对对地应和着。
“难道你要一直这样吗”
“对。”
“你不打算摆脱过去了吗”
“对。”
“你真的不怕后悔吗”
“对。”
“”
他看着另一个自己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震撼他的坦诚。
“说这些话恐怕是在做无用功了。”三日月笑了笑,笼罩着霞光的容颜绮丽。
这句回答听起来十分惊心动魄,像是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
“你不应该”三日月宗近忽然停住了,他想,如果是其他人,他还会这么劝吗
更可能是说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随你吧。
只是因为他是另一个自己
三日月宗近想,这种心情可能是恨铁不成钢吧。
他一直觉得,死在战场也好,被时空乱流卷成碎块也好,打倒他的,应该是更有意义的东西。
无话可说的三日月宗近起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安静的房间里,三日月低头看了一眼被撸得快要睡着的小猫,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其实也很有意思,对吧”
“咪。”
三日月摆烂摆的非常优秀。
我就烂
这个心理和态度发挥了超常的效果。
面对这位姬君和其他刃的开导,三日月明显一副“我听了,但没听进去”的样子。他习惯性地微笑着,甚至开口让他们放心,但没有用,对方明显更加担心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出于好奇,还有审神者的拜托,三日月宗近又一次来到这个自己身边。
“哈哈哈有些事不能强求,就算在某一时刻达成了,也会回到原有的结局。”三日月绕了一大圈,本质还是在说自己需要躺平。
三日月宗近若有所思,目光灼灼地看着另一个他。
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样的深意
不过没等三日月宗近想个明白,两天之后,审神者把三日月的本体带了回来。
“拿给他吧,我觉得他会高兴的。”
三日月宗近接过太刀,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主人,“姬君,你不亲自去吗”
女人的眼睛有些发红,不知是气愤还是悲伤,她摇了摇头,“今天就不了”为了汇报任务,她终究还是将那份资料看了一遍,上面记录的东西触目惊心,单看文字就足以想象到三日月当时经历了什么。
三日月是唯一一振这条链上被侵害这么久的刀剑付丧神,黑幕下大部分是钱权交易,其他私下流转的刀剑,也早在第一时间切断了交易,被救了回来。
这样的事她在别的平行时空也见过太多次,甚至自称见多了心也冷硬了,但这一次,她仍是痛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将所以困于这种境地的刀剑救出来。
刀剑付丧神本该意气风发,而不是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三日月宗近拿着太刀去找另一个自己,推开门时,对方依旧倚在檐下的门框附近,柔软的发丝贴着木头,压出几分凌乱的弧度。
听见开门的声音后,他望向自己,藏着新月的眸子晃着暗淡的光亮。那副与他一样的容貌凭空增添了几分不该属于刀剑的艳丽,但谁又能知道,这其实与这振三日月经受的苦楚折磨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颓靡。
他只能想到这个词。
不过还好,起码对声音有反应了他记得在最初相见,以及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振三日月连目光都不愿移动一下。
“给。”
三日月宗近把刀递了出去,他没想三日月会配合地接过,所以一直垂眸注视着。
意外的是,三日月这次格外配合,将本体抱在怀里。
颓靡的付丧神揽着锋利的武器,竟凭空生出一种凛冽的锐气,但那只是一瞬。
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又或者,这本来就是刀剑具有的特质。
眼前的付丧神精神似乎好了一点,缓缓抽出了刀剑,目光落在锋利的刃上,眨了眨眼笑道“还是和新的一样啊。”
三日月宗近的心猛地一沉,他从这话里莫名听出一丝悲哀。但看对方的神情,又是那么的随意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不放在心上。
他预感那一天快要来了,至于是什么早从一开始就能猜到。
接下来的几天,审神者发现三日月比之前活跃了一些,紧绷的心情顿时舒缓下来,她对身旁的太刀说“看来在我们离开之前,他就能走出来了。”
三日月宗近不置可否。
从前,三日月对自己离开并无预感,但这次不同,时空的波动在他敏锐的感觉下无处遁形,一片熟悉的光芒蓦然从他所坐的位置升起。
他回过头,本丸此刻没有别人,空旷寂静,唯有旁边一棵遮天蔽日的樱树飒飒作响。
“终于等他们回来,应该会吓一跳吧。”三日月笑着,对膝上醒来的小猫崽说,“小姬君准备好了吗是时候离开了。”
“咪。”
当审神者回来的时候,发现庭院里的樱花完全盛开了。
她欣喜地走到庭院,却下意识第一时间看向三日月所在的方向。
但就是这一眼,她心脏骤停。
落樱纷纷,平日坐在檐下的身影不见了,只剩一振几乎被花瓣掩埋的太刀,轻风吹过时,卷起一大片,露出黑金刀鞘的一角。
审神者许久才回过神来,跑过去捡起太刀,颤抖着检查了一番。
幸好,气息还在。
回到本丸的三日月宗近怔怔地望着审神者手中的太刀,心中升起一道果然如此的叹息。
“怎么会这样”审神者握紧手掌,指尖发白。
“这是他早已选好的道路吧。”三日月抬起头道,眼底映出无数坠落的樱花的影子,也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遗憾。
就像他来时一样突然,眨眼之间,三日月便回到了自己的本丸。
而且,还是在那个拐角处。
他回来了。
三日月低头看着已经恢复成原样的小猫崽,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抬头,审神者和本丸众刃围着时空转换器,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
“吓死人了三日月”鹤丸给自己顺气,“又突然消失,我们排查了好几天才找到你。”
“还有小姬君”长谷部显然因为小姬君的失踪有些焦头烂额,“虽然姬君不介意,但我很介意”
三日月顿时忍不住笑开“哈哈哈实在是辛苦大家了。”
在那边呆了这么久,想必对这边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对了,这次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今剑对自家兄弟的遭遇十分好奇这种奇遇谁都没遇上过。
三日月想了想,“是一个可以一直躺着的世界。”
“你没再遇上什么事吧”想起之前那些悲惨世界,众刃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没有哦。”三日月温和地笑道。
“真的吗”审神者狐疑,拿出通讯器道“为什么a36世界的审神者突然请了假,那明明是个工作狂。”
曾经一起合作过的人突然自闭,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三日月又干了什么大事。
“怎么会呢,”三日月真诚地看着他们,“这一次,老爷爷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真的什么都没做。
只是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管不住周围人士朝着曾经一样的方向飞奔的脑回路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乱入日常番外
三日月宗近a时空大佬三日月
三日月本文三日月
――
大佬三日月并没有发现摆烂的三日月其实也是个大佬甚至更加大佬本灵
三日月躺平愿望终于实现了
大佬
名词解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江喝奶茶、27361009、一期三日月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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