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年轻的时候总要做几件疯狂的事, 或许是没有意义甚至是错误的, 但那个时候谁都阻止不了, 比如鹤见野葵十七岁的时候对那个在冰面上蹁跹起舞的美少年一见钟情。
童年少年的记忆在鹤见身上少得可怜,家境使人早熟,在同龄人还讨论哪个美少女变身更好看的时候, 她已经在考虑柴米油盐了。
对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心动, 大概是她记忆里最少女心最疯狂的一次。
十七岁的时候魔法师鹤见野葵在国际舞台上刚刚展露头角, 日本国内已经小有名气,魔法师的外号刚传开。长野国家运动馆建成,庆典邀请了她去做魔术表演。
她表演的是花仙子,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意境啊技术啊之类的追求, 就是要那种狂炫目狂夺人眼球的表演。她穿着鲜花拼凑而成的长裙在花丛中游走,在细小的仿真雪花飘落下来的时候动用能力让花朵枯萎,在鸟鸣和山间泉水解冻流淌的音乐中又让花朵再次绽放。
最后连场地都没有劳累工作人员收拾,结束的时候她用降维打击把台上所有的花都变成了一副画。
在热烈的掌声中下台, 主持用惊叹的赞美展示着那副画, 她休息了一下往台上看, 场上的道具全被收走,一股寒气缭绕着, 宽阔的舞台还原了原貌, 一个巨大的冰场。
一束白光落在冰面上, 黑色贴身考斯腾上的水晶片发出炫目的光芒, 他是站在一片星光中天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鹤见真的很难形容当时的感受, 心中充盈的情绪完全控制了身体, 蓬松柔软又甜蜜,塞满的塞满了五官,听不见看不见,他存在的那一方光芒就是她的整个世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身边的工作人员以为她太过激动来安慰,而她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在冰上飞舞的维克托。
容纳了上千观众的场地很嘈杂,即使每个人都在努力保持安静,但随着维克托轻巧的高高跃起,旋转着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地时冰鞋溅起的冰屑如同坠落的星子,每个人都忍不住为他惊呼。
而鹤见什么都听不见,除了自己振聋发聩的心跳声,目光随着维克托在冰面滑走。
他是热情的,优雅的,美丽的,如同在冰面上跃动的火焰,热烈的燃烧着,而鹤见就是那只不顾一切想要扑上去的飞蛾。
后来鹤见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强吻黑历史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为自己当时爆发出来的情感感到害怕。浓烈粘稠得化不开,一股脑的倾倒下来瞬间将她没顶,理智烧成了灰,在看着完成表演带着花环的美少年下场之后,她的脚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维克托带着他的招牌笑容微微低头,让鹤见将从她自己长发中摘下来的白蔷薇插在了他的花环上。插完花之后鹤见没有收回手,反而勾住了维克托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不是礼貌的贴脸颊,而是吻上了他的唇。
当时后台一阵慌乱,充满了各种惊呼怒吼,维克托双眼微微睁大,那不管遇见什么都游刃有余的从容终于从脸上褪去,被鹤见全部靠过来的身体重量压得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踩到了她一米多长铺满鲜花的裙摆,两个人跌跌撞撞的抱着摔了下去。
尽管来得突然,维克托还是在倒下的时候揽着鹤见的腰将她搂在怀中,自己重重的摔在了裙摆上,色彩斑斓的花朵在他身下绽放着,鹤见扑在他的胸口上。
他们在众目睽睽下接了一个快半分钟的吻,所有人都惊呆了,愣愣的看着没有将地上的他们分开。
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在敏感的眼睑上勾出微微的骚痒,两个人近距离的观察着对方,连最微小的表情都不刚过。在维克托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开始回吻的时候,他教练的大嗓门把休息室吼得震动起来。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被十几个人行注目礼鹤见简直无所适从,最后直接一手提裙摆一手抓着维克托,拉着就冲了出去。
两个人一路狂奔,穿过长长的走廊将维克托教练急切的叫喊抛在脑后,从体育馆冲到了大街上,混入来来往往的人流,很快就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等到鹤见终于停下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既然这样,那就随便逛逛好了。”维克托倒是不在意,反客为主笑吟吟的牵着鹤见的手开始乱逛。
无论是维克托紧贴肌肉宛如另一层皮肤一样的考斯腾,还是鹤见表演魔术的宽大飘逸裙摆超过一米的长裙,都是百分百的吸引目光。少年少女面容姣好,头戴花冠,手牵手走在人群里与他人格格不入,仿佛形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钱。”站在买章鱼小丸子的摊子前,维克托无比遗憾的说。
被美色所迷的鹤见当街表演了一场隔空取物,变出了自己放在休息室里的包。于是两人就手牵手愉快的吃了一路。章鱼小丸子,玉子烧,寿司,流水拉面,和果子吃到最后鹤见都觉得肚子鼓鼓的,维克托的腹部还是一片平坦,让她忍不住摸了摸。
“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手掌贴在他的小腹上,鹤见迷惑的问,她感觉维克多的胃似乎是在另一个次元。
“秘密哦。”维克托竖着一根手指眨了眨眼。“被雅科夫知道的话一定会被骂的。”拉着她的手从自己小腹上拿开,“所以要保密呀。”
还去了游乐园,维克托玩起来比鹤见更像小孩子,咋咋呼呼开着碰碰车把人家小朋友撞哭了,鹤见变出了一个糖果才把人哄好。还把鹤见抱上了旋转木马引来众人围观,被粉丝认出来两人又是一阵狂奔。
最后非常恶俗的去坐了摩天轮,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远处的长野运动馆在放烟火,整个天空绚烂多彩,她和维克托就像言情里的小情侣,在摩天轮到达最顶点的时候接吻了。
牵着手回到长野运动馆的时候,庆典已经结束了,丢了俄罗斯花滑界新星的教练急得头秃,看到他们回来又急又气的用俄语训了维克托快半个小时。他也不回嘴,也不放开鹤见,让她跟着一起被训,还笑眯眯的问她明天有空要不要一起去旅游。
谁也没有直接表白,两个人的情侣关系莫名就定了下来。
“总觉得我下一秒就会被警察抓走。”维克托揽着鹤见感叹的说,侧过脸亲亲她的鬓角。包厢里的黑白老电影默默的播放着,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安静的接吻,就像得了肌肤饥渴症,非要碰在一起才安心。“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谈恋爱,这太疯狂了。”
“我会对警察说是你引诱我的。”鹤见靠在维克托的腿上,抓着他的一缕长发缠绕着手指间,顺着发丝向上攀爬直到摸到他的脸。
维克托在冰上给人的感觉非常瘦,轻盈得像一只蝴蝶,花滑运动员为了视觉效果对身材的要求比女明星还要严格,据维克托说,哪怕他多吃了一块巧克力,雅科夫都能从他的体型上看出来。
但其实他的体重在正常人的水平,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紧实的贴在肌肤与骨骼之间,摸上去硬硬的。冰面上的跳跃滑走,都需要巨大的力量做支撑。
“诶这么过分吗葵酱分明是你主动亲上来的。”维克托摸了摸自己的唇,“有那么多人作证。”
“可是我还是小孩子呀,什么都不懂,”她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脸,之间描绘着他的五官,“要不是你引诱了我,我为什么会去亲你呢”她的手被捉住,维克托握住了她的指尖,放在唇边亲吻。
那是鹤见的初恋,也是她所有恋情中最接近寻常普通的一段恋情。逛街,吃饭,看电影,因为年纪的关系,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接吻。
鹤见其实无所谓,她身边的同学有的从小学开始就在交往,国中同班的同学一半有交往对象,高中的时候另一半也找到了,十七岁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鹤见在同学中显得格格不入。但是维克托很严肃的说,因为你是小孩子,所以我要保护你。
那时候他才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
维克托在日本停留了一个月,他们像连体婴一样亲密无间。从长野到箱根温泉,从北海道的雪到湘南海岸的风,两个人手牵手走过了大半个日本。
一个月是维克托的极限了,对于一个运动员,每一秒都是珍贵的。而鹤见的学业未完成,那时候还没有奇怪的大学邀请她去读书,她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世界上最棒的魔术师,大大小小的比赛挤满了课余时间。
在机场拥抱吻别,维克托的教练眼角青筋直跳,时刻观察着周围有没有警务人员出现。担心突然冒出警察来把维克托带走,罪名是猥亵未成年。
“下一次的世锦赛,葵来看吧,我会把金牌送给你哦。”维克托抱着鹤见在她的耳边说,用唇碰了碰她的耳朵,“我会想你的。”
“好,我一定回去看的”鹤见信誓旦旦的点头,“我也会想你的。”
很正常的告别之后,维克托飞回了圣彼得堡的冰场开始为新一年的世锦赛封闭训练,鹤见为考大学还是放弃学业专心魔术师事业犹豫不决。两个人的交集只剩下电子邮件。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一封邮件写得像五千字的读后感,有叙事有抒情有议论,把一整天事无巨细的过一边,最后不忘表达一下想念之情。后来字数慢慢减少,像例行报告,最后只剩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