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丢了!」他厉声命令。

「为什么……」

「丢了,不然就别进屋!」

「可是这是别人的东西……」怎么可以随意丢弃。

「丢掉,不准接工作!」

「可是我想减轻……」

「你是想接了工作赚了钱好有盘缠回扬州吧?」浓眉单挑。

「不是的……」

「丢不丢?」他下最后通牒。

「好,我不工作!我不做了!」雍荔声泪俱下,「我明天就把荷包拿去还,我不工作,不赚钱,我每天守在家里等你回来!」

「陪在我身边让你这么伤心,伤心到哭?」

「我没有!」为何他总是要刻意误解?雍荔雍荔抹掉眼泪,「我不会哭,我很高兴陪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

靖桐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拖回屋子。

雍荔手上的荷包被抢,丢到角落里,人则被拉进寝房。

「让我看看你用什么样的愉快心情陪在我身边!」

含泪的眼眸不解的睁大。

「把衣裳脱掉。」坐在床沿的他低声命令?!

雍荔的犹豫仅有电光石火一瞬间。

乖顺的脱掉上衣、长裙,仅剩抹胸与亵裤遮掩玲珑窍细的身段。

她瘦了。

靖桐清楚的瞧见她颈上的锁骨明显得几乎可以在下雨时形成小水洼。

她的手臂窍细的彷佛一折就断,丰腴的鹅蛋脸早瘦成尖尖的瓜子脸,却无减她的清丽。

秀气的双眉间漾着淡愁,在烛火的掩映下,他瞧见柔亮如云的秀发中,潜藏的几根银丝。

他愕愣了下,走过去挑起,用力一扯,一根发亮的白发缠绕他的指尖。

惊见白发,雍荔慌忙双手盖在他拔发之处,退后一步。

「你才十九岁,怎么会有白发?」他讶异的问。

怎么说她自母亲过世之后所经历的种种?

怎么说这三年间,与大娘二娘之间的战争?

怎么说嫁给他的这段日子以来,身心所受的折磨,增了白发?

她明白他不会听,也听不进耳,可这是他第一次关心她的状况,有没有可能是两人之间关系转变的可能?

「我是……」

「你不会想说是因为嫁给我日子过得太苦,所以生白发吧?」

千言万语来到唇边,愕然吞回。

咽下心头所有苦涩,抿了下唇,她苦笑道:「不是的,我本来就有白发,跟你……没有关系。」

靖桐微眯着眼,定定的看着她。

「你不是说想看我用什么样的欢愉心情待在你身边吗?接下来我要怎么做?」雍荔转移话题。

她拚命的漾起甜笑,可再怎么温柔的笑容都达不到那双凄苦的眼眸。

「不了!」他忽然难以直视那双盛满爱意的温柔瞳眸。「我要出门。」

「你要去哪?」雍荔讶异的追上去。

「去赌坊,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

「花街……柳巷?」他要去找欢场女子?

「对!」欲拉开大门的手突然被扯住。

雍荔的两只小手紧紧抓住他,眸中写着不准反抗的坚决。

「不管你要去赌博、还是要去喝酒,我都不管你,可是,我不准你去找其他女人!」

「你敢管我?」

「你需要女人服侍,有我在,你已经有妻子了,就不准再去找别的女人!」这是她绝不准他破坏的坚持。

「我真要去,你能奈我何?」

「如果你真要去,我就死给你看!」发红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她可以忍受他的欺骗,忍受他卖掉她的嫁妆挥霍,忍受他不爱她的事实,可是,若连他的人都变成别人的了,那她还剩有什么?

「放开!」

「我不放!」

「放开!」

靖桐用力一甩,雍荔扑跌在地,衣袋内的粉色红包掉出,一枚圆环滚了出来。

「这是……」靖桐弯腰捡起那似曾相识的木作。

「我们小时候的定情物。」雍荔望着那圆环,凄凉回道。

「你不是说不见了?」

「后来我找到了,它掉落在床架与墙壁之间。」

原本在嫁过来的第一天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连番的打击,让她连拿出圆环的勇气都没有了。

人都不爱了,定情物又有何用处?

「哼!这种东西有啥好保存的!」

靖桐将圆环丢在地上,眼看脚就要踩上去踏碎,雍荔见状,连忙飞扑过去双手相护,待靖桐发现已来不及,那脚就用力往窍手踩下去。

「呜!」雍荔痛哼一声。

「你……你保护那东西干啥?」他气急败坏的嚷,硬是压下了审视是否伤了她的冲动。

疼痛的小手拾起圆环,颤抖着合在手心里。

「这是你曾经爱过我的证明。」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你……」

为何她要用充满幸福的眼神望着那枚毫无价值、如小孩玩具般的圆环?

她明明对她的爱不屑一顾,看不起他的出身,又何必在此时惺惺作态?

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拂袖离开。

「去哪?」雍荔急忙在他踏出大门的刹那,抱住长腿。

「你没资格管!」

「你真的要去花街柳巷?」

「对」字在唇瓣踌躇。

「你真的要去?」心酸的泪花在眼眶打转。

在他背后的询问,腰间逐渐收拢的力道,在在告诉他,他若当真涉及风月场所,隔日他回来时见着的会是一具屍体。

她不过是在恫吓他,他何必因此感到心焦?胸口又何必有着不安?

堂堂孟家大小姐,哪会为他这种「贱民」赔上性命!

「滚开!」靖桐用力拉开腰间的藕臂,推门而出。

大门砰然关上,震动木屋的嗡嗡声在死寂的屋内回荡。

窍细的身子摇摇欲坠,轻颤着跌坐在地上。

她连他的人都失去了……

摊开手心,圆环滚落地面,直碰到墙壁才停下来。

这些日子来,她在执着着什么样荒诞的梦?

她所拥有的不过是小时候的回忆罢了。

痴痴的等候,倾尽所有的温柔,忍受所有的屈辱,都只为换得他一回眸,一点点温柔的笑意……

可他却宁愿去寻找花街女子,不愿待在她身边。

闭上眼,痛苦化为眼泪溢出眼眶,她趴在地上纵情嚎啕大哭。

她明白,不管她有多痛苦、多难过,她的夫君都不会因此为她多蹙下眉,多给她一点关心。

她的坚持不过是笑话一桩。

颤颤巍巍起身,步向厨房,竹笼里的母鸡低声咕咕叫着。

她在他心中,别说是欢场女子了,他曾说过,她与这只母鸡的价值相等,不是吗?

转过身来,轻轻拿起桌上的菜刀,轻颤的红唇呐呐低语:「娘,荔儿来陪您了,你可别嫌荔儿这么早来喔……」

凄凉一笑,她将左手手腕放上砧板,举高了菜刀,用力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