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贺妃那个女人终於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跟我抢武了！爸，你放心，我会以宇田光子的身份待在中泽家，武一辈子也不会发现我们的秘密……对，爸，我还是很不甘心，我为了武变成这个样子，可是自从我以宇田光子的身份和他结婚后，武一直对我很冷淡，但是没关系，我绝对会重新得到武的心……」

书房内，坐在轮椅上的宇田光子阴沉着一张残破的脸，咬牙切齿地讲电话。

随着谈话内容，她的声音逐渐失去平静，偶尔还夹杂着高亢的咆哮，积压在她心底的痛随着贺妃的死痛快淋漓的沉淀。

她的眼神锐利，面目狰狞。「爸，我们当初利用晃贺川的黑道身份设计让那个老头子背黑锅，怎知那个笨蛋老头也派人对付我，如此一来让我的计划更是天衣无缝！那个爱女心切的老头现在一定很自责，他一定料想不到是被我们给摆了一道。」

晃贺川虽然爱女心切，最终也保护不了他的宝贝女儿，想到这里宇田光子忍不住忘形的放声大笑。

「爸，这都要怪那个黑道老头，他不该派人把我推下山崖，害我毁容，害我没办法以菊代子的身份回到武的身边！幸好我又想到回到武身边的好方法，我早料准由你出面武就一定会接受我们的安排。爸，虽然危机都已经除掉了，可是我还有一个麻烦，你得替我想个办法，只要我能替武生个小孩，中泽武贤夫人的位子就一辈子是我菊代子的，谁也别想来抢！」

宇田光子不知又和话筒那端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她越说越激动，亢奋中她没发现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双深虑的蓝眸紧盯着她。

「菊代子，没想到你如此狠毒！」中泽秀明咬牙切齿地道。

「秀明？！」

见秘密已不再是秘密，宇田光子、也就是菊代子的脸色倏地苍白，她迅速挂下电话，被毁容的脸更加狰狞。

「你站在外面多久了？」菊代子企图镇定下来。

「够久了，久到听见全部的事实！菊代子，我这条腿也包含在你的报复计划中吗？」中泽秀明激愤又痛苦的瞅着菊代子，他没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菊代子毫不留情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狂吼一声。

「秀明，你不能怪我，我受不了武每天梦里喊的都是贺妃的名字，到了你那里又要听你说你如何爱着贺妃！为什么你们兄弟两人的心中只有贺妃？你们为什么都无视於我的存在？所以我恨！」菊代子吼道，神情狰狞得令人胆战心惊。

「菊代子，我想不到你竟然是为了这个而……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总是温柔的陪着我们……」

中泽秀明一出生便因有对蓝眸而被家族排斥，他也深知此点，因此一直以来皆自动躲着所有中泽家的人，直到菊代子嫁进来后他才彷佛找到阳光。如今菊代子竟做出这种事，中泽秀明根本没办法把现在的她和那时候的温柔小女人想像在一起。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中泽秀明想知道全部的事实。

「好，我告诉你！」到这个时候了，菊代子也不怕被他知道了。「刚开始我会去找你完全是因为我太寂寞了，武为了事业常常不在家，即使在家他也是在暗房冲洗照片，我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融入他的生活，直到我听说了被整个中泽家的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你。你虽然是武的双胞胎哥哥，但武却对你有一种疏离感，我甚至发现武讨厌你。后来我还发现你被中泽家的人孤立起来，你一直一个人住在后院。我因为寂寞，所以不顾武的叮咛提起勇气去找你，然后我知道你心中的秘密，知道你也爱着贺妃。」

知道中泽秀明心中的秘密后，当时的菊代子并不是很在意，一心想找个人分享她内心的苦闷。

「在台湾时我没有听武喊过贺妃的名字，但和武结婚并回到日本后，他每天一定会在梦中呓语着贺妃，刚开始我不在意，我认为爱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一切，所以我愿意接受他夜夜在梦里呼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他变本加厉，我开始受不了了，我……」

想到那一段日子，菊代子忍不住流下泪。

「菊代子，当时你有没有告诉武？」

「当然有，我问他为什么会一直梦见贺妃，我问他是不是对贺妃旧情难忘，那时候我很怕武还爱着贺妃。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为了这种事吵架，我也真的受不了武对我的态度，所以……」

「所以你就想对付贺妃，把所有的一切加诸在台湾什么都不知道的贺妃身上？」

「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菊代子见中泽秀明又在维护贺妃，语音倏地激昂起来。

「菊代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已无济於事，可是你车祸失去小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车祸也是假的？中泽秀明痛心疾首的望着菊代子。

「是真的！」菊代子真希望这件事没发生。「那天我和武吵架后我开车子去找你，原来我是想用失去孩子来让武痛苦，所以我和我爸才会利用你，在你车子的煞车动手脚，想让你背黑锅，可是我不知道晃贺川也叫人在我的车子上动手脚，欲置我於死地，让我真的失去了孩子。后来晃贺川知道我没死，又命人把我带到台湾并狠心推我落崖，好在我命大，只是毁容。我发誓我一定要报仇！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等待时机报复他们。」

「你要让武痛苦为什么拖我下水？」

「因为我恨，我恨你和武一样都爱着贺妃，所以我要你们都痛苦！」

「而你办到了！只是你白费心机了，这样偏执的爱我相信武是不会要的。」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他虽然痛苦，但是菊代子又何尝不可怜。

「他不可以不要，我要他一辈子都会记得我！」菊代子的眼神阴狠又恐怖。「我要他这一辈子都记得我，再也不会记得贺妃！你看，他现在不是为了我而杀了贺妃吗？贺妃一死，武就是我一个人的！哈哈……」菊代子狂乱的笑着。中泽秀明静静地看着菊代子，他或许不能怪她吧，她也算是受害者。

「菊代子，你这么做到底得到了什么？」看着菊代子那张丑陋的脸，中泽秀明为她感到不值。

「我得到了武对我的爱呀！当贺妃死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武是爱我的，因为如果武爱的人是贺妃，他就不会要人杀贺妃。」菊代子认为中泽武贤一定是恨透了贺妃，才会让人杀贺妃。

「是吗？你真的认为武杀贺妃是因为他已经不爱她了吗？」中泽秀明的蓝眸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

「不会的……」菊代子面色一沉，不愿相信这句话之中所隐含的可能答案。

中泽秀明却残忍的告诉她真相，「自从武和你宇田光子的身份结婚后，他常去贺妃在台湾的住处前悼念贺妃，有一天外面下着大雨，当时我劝他回家，他理都不理我，执意站在那里。菊代子，你还认为武爱的人是你吗？」

菊代子不相信的道：「不！秀明，你一定在骗我，我不相信武不爱我！贺妃死了，武就是我的，他是我的……」她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我很后悔曾有害死我和武的孩子的念头，但我是想引起武的注意，我只是想吓吓他，骗他我们的孩子没有了，谁知晃贺川会派人来害我，让我真的失去了孩子，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那个时候武心里还有你的存在，但你的计划又把武推还给贺妃了。」中泽秀明很同情菊代子。

「真的吗？武那个时候还爱着我？」

「菊代子，这段日子以来，你可有发现武对你有任何爱意？」

「武是爱我的……武是爱我的！」菊代子开始慌了。

「如果让武知道你曾经想杀了你们的孩子来换回他的注意，你想他还会爱你吗？」

菊代子脸色刷白，她颤抖着双唇望着中泽秀明。「我不会让他知道的，绝不能让他知道……秀明，你帮帮我好吗？」她可怜又无助的哀求着。

中泽秀明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恨贺妃吗？」

「我恨我……」菊代子突然噤声，因为中泽武贤走了进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中泽武贤冷冽问道。他万万想不到菊代子竟然是一个这么蛇蠍心肠的女人。

「武……我……」菊代子没想到中泽武贤会出现，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中泽武贤神情凄狂地瞪视菊代子。「你竟然这么狠毒，枉费我为你负了她……」

一想到贺妃，中泽武贤的心就不能平静。

妃，我负了你！他在心中呐喊，他真恨他自己！

「武，我爱你呀！」菊代子望着他。

「我不要这样子的爱！」中泽武贤一点都不感激菊代子费尽心机的爱，他现在对她只有厌恶。

「武，我只想问你，你爱的人是我还是贺妃？」看着中泽武贤那种痛彻心扉又懊悔不已的表情，菊代子有所领悟的咬破了唇。

「自始至终我忘不了我背叛了贺妃，更忘不了当初对她的承诺，所以我才会夜夜自责而睡不安枕。当我看到蜕变后的贺妃，我觉得我不该放她走，我后悔放她走！」中泽武贤抱头痛苦的嘶吼着，「妃，原谅我！」他再也受不了地往外冲。

菊代子垂下头，只是落泪。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失去了武，而且输得彻底……

三个月后

站在雨中的中泽武贤盯着墓碑上照片中的贺妃，好半晌他才眨了眨眼，伸手抹去照片上的水渍。

是老天有意的安排吗？失去了贺妃后他才知道自己爱她爱得有多深。

「妃，你为什么这么傻？你爱我，我却伤害了你，你怪我吗？妃，你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妃，以后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你，对你诉说我的爱。似乎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我很后悔没及时面对自己的感情……我是爱你的，妃，你知道吗？妃……」

中泽武贤的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意，语气也净是悔意。

「妃，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那个时候我们相约往后几辈子都要在一起……你现在到底在哪？无论你到了哪里，你一定要过得很好，然后等我跟你团圆好吗？如果不是对菊代子有所亏负，我一定跟你一起走，是天堂也好，是地狱也罢，只要有你，我只愿和你相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如果有来生，我定要好好守护你。妃，我会每天来你坟前为你送上一束白玫瑰，希望我的陪伴能令你快乐……」

这座坟是七朵花的成员为贺妃立的，中泽武贤每天都会来，大部分的时间他是沉默不语的凝望着墓碑上贺妃的照片，内心深深忏悔对贺妃的爱意。

「好一个深情的男人！」

墓园底下，几个人挤在一起，眼睛直盯着电视萤幕，透过萤幕可以看见站在墓碑前一脸悔意和伤心欲绝的中泽武贤。

「喂！别吵啦！我们花了大笔钞票盖这一座世间绝无仅有的墓，等一下就可以看到比『梁山伯与祝英台』更好看的精采大结局了。」又一个女声兴奋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