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男人沉默地看着她,没开口说话。
“不是有话要说吗,快点。”温宁催他。
江凛“你想知道什么”
“不是你要跟我解释吗”温宁又炸毛,终于转头瞪他,“怎么还来问我。”
江凛目光仍落在她身上,他沉默两秒“不知从哪开始解释。”
温宁“”
他居然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她默了默,又重新垂头不看他“那就先说说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瞒着我的”
“你生日那天”男人声音在车厢里缓缓响起,他稍稍停了一瞬,“江冽带着柳筱去过,被我拦在了门外。”
温宁想起他那天中途接过一个电话,随后便出去了一趟。
她又转过头“所以你那天接的不是计远的电话,出去那一会儿也不是处理工作”
江凛“是计远的电话。”
他只否认了前一个问题,那想必就是出去那一会儿拦的江冽。
她“前婚约对象”带着和她相似的“替身”去吃饭,差点儿撞上她和他哥哥约会
她这是差点就见证了一个修罗场吗
虽然这个前婚约对象也未必真有多喜欢她。
“还有没”温宁仍旧不看他。
“柳筱来找过我。”
温宁倏然转头望向他“她找你做什么,怎么,你也想和你弟弟一样玩什么替身白月光的套路”
“不是,别生气。”
温宁“”
谁生气了。
男人看着她,眸光全掩在镜片下,他继续道“她来找我谈条件。”
温宁“谈什么条件”
“她撞见过我们,想借此让我继续瞒着江冽你没出事的事情。”江凛说。
温宁“”
柳筱演技不行,但长得确实不错,怎么眼睛这么瞎
看上谁不好啊。
“等等。”温宁问他,“她什么时候撞见过我们”
“情人节,你请我看电影那晚,她在停车场。”江凛顿了顿,“计远那天不是去看电影的。”
温宁“”
温宁冷着脸点点头“他是去帮你处理意外情况的。”
为了骗她,他可真是够处心积虑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吗”
江凛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错了。
她那天就在他家楼下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吃饭,同学都是艺术生,认识他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认识他,她手机里也没他照片,基本没可能暴露。
“你还记得情人节那天在炸鸡店门口撞我的那个男生吗”温宁问他。
江凛颔首。
“他是你粉丝,也是两个月前你参加的一个经济论坛的志愿者,我那天出去吃饭,刚好又碰见他了。”温宁说。
江凛“”
两个月前南城那个国际经济论坛规模不小,与会嘉宾他和计远都未必记得全,自然不可能认识会场的志愿者。
温宁见他沉默,心头压着的那股气又冒出来。
“为了骗我你这么费尽心思,你是不是以为你能算无遗策”说到第二句话时,已经带出点哭腔,温宁倏然哽住。
她那天有多盼着回家见他,在意外得知他真实身份后,就有多震惊难过。
她这两天甚至都不敢细想。
怕这场恋爱从头到尾都是场骗局,怕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江凛看她眼眶倏然又红起来,不自觉伸出手。
“你别碰我。”温宁拍开他的手。
清脆的响声在车厢内响起,温宁看见他手背后微微红了一点。
她心头下意识冒出点愧疚。
但也就一瞬。
他骗了她两个多月,她打他一下怎么了,又还不是打脸。
温宁深深缓了口气,压下这股不该有的情绪,以及其他一些糅杂在心头的复杂情绪。
“你继续说吧。”她勉强又冷静下来。
江凛手在半空僵了一瞬,才缓缓收回,他闭了闭眼。
“当年和江冽一起上热搜的女明星是我安排的。”
温宁蓦地一愣“你说什么那个人是你安排的”
“算是。”江凛说。
他那时和江明成闹得很僵,又忙于工作,并不知道两家重提了婚约之事。
江明成出于对已逝旧友的尊重,压着江冽不准他早恋,江冽别的本事没学到,把江敬元的坏毛病学了十成十,他不敢明着对抗老爷子,但读书期间,边上来来去去的女生也没少过。
只是他那时年轻,处事手段远比现在简单粗暴。
他也没想到,甚至没等他的后续安排开始,江冽已经自己跟那个女明星闹上了热搜。
温宁心里的震惊情绪已经远远压过其他。
没记错的话,她和江冽“相亲”是在她大一那年圣诞回国期间。
江冽和女明星热吻上热搜,是在一个多月后,她出国旅游遭遇泥石流期间。
温宁偏头着看他“你为什么这么做,而且我那时候才刚满十八岁没多久,你不会早对我图谋不轨了吧”
男人目光隔着玻璃镜片对上她视线“那当年和你相亲的,只会是我。”
温宁“”
“说的好像是你想和我相亲,我就一定会去似的。”她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江凛没听清。
“没什么。”温宁又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还有吗”
江凛“暂时想不起了。”
温宁垂着眼“那在机场那次见面前你就已经认识我了长大后,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吗”
她肯定是没见过他的,他就完完全全是她喜欢的类型,要是见过,她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
“挺多次,你想听哪一次”男人回他。
温宁“”
“挺多次”
江凛“以前偶尔会开车去你学校门口。”
“我高中的时候吗”温宁越发懵了,“去看我”
江凛点头。
温宁“”
温宁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惊讶了,但他好像总有本事再超出她的预想。
“我那时候都没成年。”温宁转头瞪他,“你去看我干嘛,江凛你是变态吗”
江凛“”
他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变态,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哪怕是在骂他,他居然都觉得意外地顺耳。
男人静静看着她没说话,越发像个变态。
温宁往车门边挪了挪“然后呢”
“然后你出国了。”江凛说。
温宁“你之后没再见过我了”
江凛“”
她出国这几年,刚好也是他最忙的几年。
“还见过一次。”
温宁眨眨眼“什么时候”
江凛默了下。
“不说就算了。”温宁手握上车门把。
江凛叹了口气“你出事获救那天。”
“你去美国看我了”温宁问。
“不是。”
温宁又是一怔“那是”
她顿了顿。
那时她爸妈放寒假,去美国陪她,碰上她有假期,就一起去另外一个国家旅游。
因为遭遇泥石流,他们在当地耽搁了一段时间,获救之后,她因为有场考试要赶,他们一家都没在当地多待,几乎是立即赶去了机场。
他不太可能在当地见到她,除非他早到了。
温宁心头浮起一个荒谬的猜想。
“你不是去见我的,你是”她又停了下,“去救我的”
“没赶上。”江凛说。
她爸爸妈妈在双方业内都挺有名,所以国内有相关新闻报道,只是没提及她。
他当时忙于工作,得知消息晚了些,确认她也被困,赶过去的时候,那边的救援工作已经几乎快完成了。
温宁心里满满的惊讶。
“不可能。”
鉴于他还有前科。
“我不信。”温宁怔怔看着他,“我那天穿了什么衣服”
男人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悠远了些,像是在回忆“穿了件长款的白色棉衣,衣服和脸上都有泥点子。”
脸上满是获救后的喜悦。
像只漂亮的小花猫。
温宁指尖攥紧了手下的皮质座椅。
因为是外国人,她们不是当地新闻拍摄的重点,加上迅速离开,也没参与后续采访。
她从头到尾没在新闻中出现过,不然江冽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骗。
他真的
不顾危险赶去事故现场找过她
温宁愣愣看着他,已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那当初在机场遇见,你为什么一开始要当做不认识我”
她记得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径直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是她先叫住他,他才停下的。
“你不记得了”江凛问她。
温宁眨眨眼“记得什么”
男人又沉默了片刻“你那时看到我砸烂你的瓷猫,哭着跟我说你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温宁指尖倏然又收紧几分。
她曾经还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吗
温宁愣愣坐在汽车座椅上,直到男人温热的大手再次落在她脸上,直到听见他低声哄她说别哭。
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又哭了。
温宁这次没拍开他的手,她心里满是杂乱的情绪,分不出哪种更多些,也想不起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想问他。
脑中只剩下最后,也是最想问他的那一个。
“所以你为什么要骗我”
江凛帮她擦泪的动作稍稍一顿。
视线模糊了男人的面容,温宁看不清他的表情,看清了她其实也永远猜不透。
“是从机场见我开始,就打算骗我吗”
“不是。”江凛终于回她。
要是从一开始就打算骗她,他不会借用别人的身份,他也大可以把这个局做得更完美漂亮。
“在酒吧,我听见你骂我了。”
温宁眼泪好像止不住似的。
她之前忍着不想哭,是怕他连喜欢也是骗她的,那她还为了他哭就不太不划算了。
“你明明不是故意砸烂我的瓷猫。”温宁哽咽着问他,“你可以跟我解释的。”
“宁宁。”江凛指腹落在她眼尾,轻轻叫了她一声。
时至今日,他都还偶尔会梦见她当年哭着和他说那句话时的场景。
那是他这辈子最无力的时刻,也是他和江家对抗的所有动力,所以当初创业最难那段时间,他时常会开车停在一中门口,也不一定要见她。
但偶尔运气好,也能撞见她挽着同学的手,笑容灿烂地从校门口走出来。
他那时就希望她永远这么无忧无虑。
可现在却是他害她这样伤心难过。
在机场再遇之前,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还会再一次主动走到他面前。
投资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博弈。
他习惯了风险,习惯了理智快速地在一众选项中挑出最优项。
但她不是冰冷的、可以操控的数字。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温宁视线被泪水模糊,听见他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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