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拙
小楼遗世而立。
一名小童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朝正悠然作画的男子一揖道:「禀告王爷,抢到郑旷了。」
挥毫之笔不停,男子随口问道:「人在何处?」
「由连镌久带着帝轻骑押至户部。」
笔猛得一勾,男子沉声道:「连镌久手下还有帝轻骑?」将笔猛得掷向篓子,他摇头叹笑,「还是错看他了。」
小童嘴巴动了动,满脸的好奇,想问又不敢问。
男子微微一笑,接下去道:「人上了年纪,胆子就会小很多,做事就会犹犹豫豫……或称之为谨慎。无论何事都会留上一手。」
小童恍然道:「连镌久难道想坐山观虎斗?」
「日落前只要卢镇邪的人马没到京城……郑旷就会安然无恙地送回刑部大牢。」他看着挂在天边的红日,叹道,「快下山了。」
「连镌久实在太可恶了,堂堂左相居然是棵墙头草!」小童愤然道。
男子摆手道:「这样也好,有他在,至少范拙出不了事。」
「像他这种人还会管别人死活?」
「其他人不管,范拙也是要管的。去户部要银子给雍州,去刑部要人……范拙总共做了两件事,哪件和他没关系?为了自己,他也得编个大家都听得过去的理由不是?」
「我就不信……皇帝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不放也得放,谁让他是连镌久呢?就算他今日真的站在我这边,明泉一时也不能动他。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已经完全接收了安家的势力。」他挑了下眉毛,「不过这非朝夕可成之事,就算安莲心甘情愿,安老相爷也怕另有打算呢。」
小童歪着头道:「说实话,安老相爷在想什么我是一点都看不懂。安莲逼不得已进宫也就算了,为什么安凤坡也会进宫呢?」
「看不懂是对的。连镌久够聪明了吧,翻转庙堂,无往不利。可惜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在安老相爷面前赢过,哪怕是一小次。」
「王爷,那你呢?」小童小心翼翼地问,「你看得懂安老相爷在想什么么?」
「其实很简单,」男子重新拿起一支笔,在画上点睛,「只要想通一件事,就能明白安老相爷的心思了。」
「什么事?」
「在安老相爷的心目中,安家从来都只有安莲而已。」
小童皱着眉头,张嘴还想再问,却听男子含笑道,「思采,你知道为何你明明十五岁了,身子却和七岁孩童一般?」
小童嘴巴一瘪,「因为练涤念心经的关系。」
「你错了。」男子将点下最后一笔。一头眼睛圆瞪的白虎扑之於出!「因为你问的太多,想的太少。」
小童识相地住了嘴。
男子将画提了起来,「如何?」
「不怒而威,神采飞扬。」
男子笑道:「虽说得有些过,但到底听着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