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西行取经(二十五)(2 / 2)

三藏见他回来,连忙问道“悟空你来了,袈裟如何”行者回道“已有了根由。早是不曾冤了这些和尚,原来是那黑风山妖怪偷了。老孙去暗暗的寻他,只见他与一个白衣秀士,一个老道人,坐在那芳草坡前讲话。

也是个不打自招的怪物,他忽然说出道后日是他母难之日,邀请诸邪来做生日,夜来得了一件锦襕佛衣,要以此为寿,作一大宴,唤做庆赏佛衣会。是老孙抢到面前,打了一棍,那黑汉化风而走。道人也不见了,只把个白衣秀士打死,乃是一条白花蛇成精。

我又急急赶到他洞口,叫他出来与他赌斗。他已承认了,是他拿回。战彀这半日,不分胜负。那怪回洞,却要吃饭,关了石门,惧战不出。老孙却来回看师父,先报此信,已是有了袈裟的下落,不怕他不还我。”

众僧闻得此言,合掌的合掌,磕头的磕头,都念声“南无阿弥陀佛今日寻着下落,我等方有了性命矣”行者见他们这般作态,却是喝问道“你且休喜欢畅快,我还未曾到手,师父还未曾出门哩。只等有了袈裟,打发得我师父好好的出门,才是你们的安乐处;若稍有些须不虞,老孙可是好惹的主子可曾有好茶饭与我师父吃可曾有好草料喂马”

众僧俱是满口答应道“有有有更不曾一毫有怠慢了老爷。”三藏也说道“自你去了这半日,我已吃过了三次茶汤,两餐斋供了,他俱不曾敢慢我。但只是你还尽心竭力去寻取袈裟回来。”

行者却是道“莫忙既有下落,管情拿住这厮,还你原物。放心,放心”

正说处,就见那上房院主,又整治好一桌素供,请孙老爷吃斋。行者只吃了些须,就又驾起祥云,要去找寻。正行之间,只见迎面走来一个小怪,左胁下夹着一个花梨木的匣儿,从大路而来。

行者见状,料想他的匣内必有那黑熊精的柬札,便举起棒,照着这小妖,就是劈头一下,可怜这小妖不禁打,顿时打得跟个肉饼一般,悟空将尸体拖在路旁草草买了,揭开那匣儿观看,里面果然是一封请帖。

只见帖上写着“侍生熊罴顿首拜,启上大阐金池老上人丹房屡承佳惠,感激渊深。夜观回禄之难,有失救护,谅仙机必无他害。生偶得佛衣一件,欲作雅会,谨具花酌,奉扳清赏。至期,千乞仙驾过临一叙。是荷。先二日具。”

行者见了,呵呵大笑道“那个老剥皮,死得他一毫儿也不亏他原来与妖精结党怪道他也活了二百七十岁。想是那个妖精,传他些甚么服气的小法儿,故有此寿。老孙还记得他的模样,等我就变做那和尚,往他洞里走走,看我那袈裟放在何处。假若得手,即便拿回,却也省力。”

只见这大圣念动咒语,迎着风一变,果然就象那死去的老和尚一般,又藏了铁棒入耳,拽开步,径直来至洞口,叫声开门。那小妖便开了门,见是这般模样,急转身报道“大王,金池长老来了。”

那怪闻言大惊道“刚才差了小的去下简帖请他,这时候还未到那里哩,如何他就来得这等迅速想是小的不曾撞着他,断是孙行者呼他来讨袈裟的。管事的,可把佛衣藏了,莫教他看见。”

这却是个十分聪明的妖怪,也无怪乎悟空一时拿不下他了。

行者进了前门后,但见那天井中,松篁交翠,桃李争妍,丛丛花发,簇簇兰香,却也是个洞天福地之处。又见那两扇门上有一联对子,写着“静隐深山无俗虑,幽居仙洞乐天真。”行者暗暗想道“这厮也是个脱垢离尘、知命的怪物。”

到了门里,往前又进,到于三层门内,见洞内都是些画栋雕梁,明窗彩户。只见那黑汉子,身上穿的是一身黑绿纻丝袢袄,外面罩了一领鸦青花绫披风,头戴一顶乌角软巾,脚穿一双麂皮皂靴,见行者进来了,整顿衣巾,降阶迎接道“金池老友,连日欠亲。请坐,请坐。”

行者不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破绽,故而还是以礼相见,二人见礼之后,坐定,黑熊精命小妖奉茶。茶罢之后,这妖精欠身道“适有小简奉启,后日一叙,何老友今日就下顾也”行者不知缘故,只道“正来进拜,不期路遇华翰,见有佛衣雅会,故此急急奔来,愿求见见。”

那怪却是笑道“老友差矣。这袈裟本是唐僧的,他在你处住札,你岂不曾看见,反来就我看看”行者回道“贫僧借来,因夜晚还不曾展看,不期被大王取来,又被火烧了荒山,失落了家私。那唐僧的徒弟,又有些骁勇,乱忙中,四下里都寻觅不见。原来是大王的洪福收来,故特来一见。”

二人正在讲处,只见有一个巡山的小妖来报与黑熊精道“大王祸事了下请书的小校,被孙行者打死在大路旁边,他绰着经儿变化做金池长老,来骗佛衣也”那怪闻言,暗道“我说那长老怎么今日就来,又来得迅速,果然是他”

于是急忙纵身,拿过枪来,就来刺行者。行者从耳朵里掣出棍子,现了本相,架住黑熊精的枪尖,就在他那中厅里跳出,自天井中,一直斗到前门外,吓得那洞里的群魔全都丧胆,黑熊家间老幼尽是无魂。

这场在山头里的好赌斗,比起前番却是更是不同。只见这场好杀那猴王胆大充和尚,这黑汉心灵隐佛衣。语去言来机会巧,随机应变不差池。袈裟欲见无由见,宝贝玄微真妙微。小怪寻山言祸事,老妖发怒显神威。翻身打出黑风洞,枪棒争持辨是非。

棒架长枪声响亮,枪迎铁棒放光辉。悟空变化人间少,妖怪神通世上稀。这个要把佛衣来庆寿,那个不得袈裟肯善归这番苦战难分手,就是活佛临凡也解不得围。

他两个一直从洞口打上山头,自山头又杀在云外,只杀得吐雾喷风,飞砂走石,一直斗到红日沉西,还是不分胜败。只是那怪还是前般一样,体力不济,诈道“姓孙的,你且住了手。今日天晚,不好相持。你去,你去待明早来,与你定个死活。”

行者连忙叫道“儿子莫走要战便象个战的,不可以天晚相推。”却看他没头没脸的,只管使棍子继续打来,这黑汉却是又化做一阵清风,转回了本洞,紧闭石门不出。

行者见他故技重施,却也无计策奈何,只得也回到观音院里,按落云头,道声“师父”。那三藏眼儿巴巴的,正望他带着袈裟回来,忽见悟空已经到了他面前,心中甚喜;可又见他手里没有袈裟,又惧。

问悟空道“怎么这番还不曾有袈裟来”行者便从袖中取出个简帖儿来,递与三藏道“师父,那怪物与这死的老剥皮,原是朋友。他着一个小妖送此帖来,还请他去赴佛衣会。是老孙就把那小妖打死,变做那老和尚,进他洞去,骗了一钟茶吃,欲问他讨袈裟看看,他不肯拿出。

正坐间,忽被一个甚么巡山的,走了风信,他就与我打将起来。只斗到这早晚,不分上下。他见天晚,闪回洞去,紧闭石门。老孙无奈,也暂回来。”

三藏闻言,就问道“你手段比他何如”行者回道“我也硬不多儿,只战个手平。”三藏才看了简帖,又递与那院主,问他道“你师父敢莫也是妖精么”那院主却是慌忙跪下道“老爷,我师父是人。只因那黑大王修成人道,常来寺里与我师父讲经,他传了我师父些养神服气之术,故以朋友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