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自顾自说下去:“习进南这个人,说好听点就是事事要求完美,说难听点那根本就是挑剔得不得了。而你呢,虽然综合考评勉强算良好,但是你要承认,你并没什么特别的。他那么不好打发的一个人,我就纳闷了,怎么就看上你了?另外,你还不给习进南面子,他那人,就算不能一直哄着,可也不能总晾着啊,这不异性相处统一定律嘛。哎,我拜托你,给点反应行不行?我都这么贬低你了,你连眼都不带眨的?”
聂染青不咸不淡开口:“你想我做什么反应?你买单,我受气,这难道不就是你今天请客的目的?”
楚尘一脸惊奇看着她:“你这不聪明着呢嘛,那干嘛犯傻跟人家离婚?”
“……”
楚尘抹了把脸,长叹一口气:“好吧,我说重点。你俩离婚以后,我给习进南可真试着物色过不少的人,可惜他一概没反应。聂染青,算我求求你们,你跟习进南赶紧复婚吧,然后你俩就相互慢慢折腾去吧,我真受不了了,我这些天都快被习进南给折腾傻了。”
其实在离婚后,有关习进南的消息就没断过。但是那些虚虚实实,假假真真的话题,却很少能挖掘到他真正的私人生活。众人只知他手腕灵活,眼光精准,毫不手软,有一副好身家,以及一副好皮囊。众人眼里的习进南冷淡而疏离,连微笑都不达眼底,估计连他那两个浅浅的梨涡都没见到过,更不要提揭晓他那所谓的心路历程。
习进南就像个漩涡,陷进去很容易,拔出来却要费一番工夫。当天晚上,聂染青抱着枕头,十分没骨气地再次想起习进南。
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聂染青总是习惯攀住他的脖子,如果他弄疼她,她就使劲把他往下拽,指甲毫不客气地戳进他的背。但是如果他肯照顾她的感受,那么聂染青也乐意配合。
当两个人肌肤相贴的时候,怕也是内心最坦诚的时候。
习进南的怀抱十分温暖,与他一贯清冷的性子大不相同。聂染青在靠过去的时候,嗅着他那熟悉的清爽味道,心里总是会产生一种微妙而又安定的感觉。
现在她突然反应过来,那应该就算是所谓的信赖。
可惜明白得太晚,这信赖已经失了根。她从小到大做过不少的蠢事,却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追悔莫及。
离婚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足够沉淀出人最真实的渴望。
得不到的总是看起来最好,失去了才明白要珍惜。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年来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承认了自己很幸福过。
聂染青没指望能和习进南老死不相见。他们同在一座城市,相见的几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只是没有想到,会相见得这么早,让她措手不及。
聂染青本来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建成了一道防线,然而现在悲愤发现,习进南只是蓦地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她的防线就全面崩溃,更加悲愤的是,这期间所花费的秒数比她预料中的还要短。
她本来正要从一家韩式料理店出来,就看到有几个人正从对面的一家会所走出来。其实聂染青最先看到的是周可容,因为她笑意嫣然,身材高挑,曼妙的身段被深蓝色的衣裙裹得紧紧,是众多暗色服饰中唯一的亮色。
聂染青的心一凛,微微偏了目光,果然看到了习进南。
相隔并不算远,虽然习进南侧着脸庞,聂染青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穿着一件深色大衣,嘴角含笑,眉眼之间有着写意般的清朗,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沉稳,却又似乎是不上心,微微敛了目光,正在听别人说些什么,之后便是稍稍点了点头。
他的面色应该算是不错,眼角似乎还带了隐隐的笑意。聂染青叹息一声,她就知道楚尘是在忽悠她。习进南听完身边人讲话,微微偏头,聂染青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却忘记刚刚才下了台阶,脚下一趔趄,差点就向后摔倒。她及时拉住旁边的玻璃门,勉强维持了平衡。也顾不得疼痛,聂染青赶在他看到她之前迅速闪回了料理店。
其实她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是这种反应,没道理连见个面都没勇气。聂染青安慰自己说,刚刚那情景一看便知并不适合他们相逢,她跟他若是对视该有多尴尬,并且如果两个人接着再沉默无言的话,简直就让她想到了那句“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那该是多么矫情的句子和场景,绝对不适合她跟习进南去演绎。
姚蜜要拉她去相亲,被聂染青坚决拒绝。姚蜜只有自己亲上,顺便拖着聂染青在一旁陪同。
第一位男士是名医生,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谈笑风生,餐桌上气氛还算融洽。聂染青事后评价却一般:“你不觉得他话太多了么,就像不停发射的豌豆射手。而且皮肤那么黑,以后你俩要是生个煤球出来怎么办。”
姚蜜的脸噌噌噌变红:“啊呸,滚。”
第二位是商人,虽比姚蜜年长五岁,但是笑得十分和蔼,见识也广,两人共同兴趣也不算少,聂染青仍然挑剔:“QQ的发型,绿豆虫的眉毛,暴发户,没品位。”
第三位是名员工,长相老实,不苟言笑,举止稍稍约束,有点不自然。聂染青再次反对:“比上一位还要差,眼神木讷,在外面肯定是任人欺负的主,看起来就不会温柔体贴,嫁这种人非得未老先衰不可。”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是一名研究员,长相过得去,甚至算得上帅哥一枚。问起年龄,比姚蜜小一岁。
聂染青慢悠悠地说:“老牛啃嫩草,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小正太了。小正太一般都有恋母情节,你是要嫁人,又不是养儿子。”
姚蜜怒目相向:“下次我相亲你不要去了!照你这么讲,世上没有可以看得过去的人了!”
聂染青安抚她:“看得过去一时,不代表可以看得过去一世。你们是要过一辈子,而不是短暂谈一次恋爱,当然不可以将就。”
“那请问,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聂染青想都没想:“可以不必那么帅,但是不能不英俊。眼要狭长唇要薄,鼻子要挺,笑起来要好看顺眼。可以不必那么温柔,但是不能不体贴。可以话不多,但是要会哄人。个子可以不高,但总不能低於180吧。”
姚蜜一声不吭地听完,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那个人最好还姓习是么。”
这次轮到聂染青说不出话来了。
姚蜜施施然起身去倒水,话轻飘飘地传进聂染青的耳朵里:“馅饼掉一次可以认为上帝是失误,要是掉两次,那就是瞎了上帝的天眼。”
其实这道理她何尝不知道。聂染青长叹一声,跌进沙发里再也不想爬起来。
次日天气凉爽,聂染青在超市买了能撑一周的食品走出来,就又再次遇到了习进南。
情况太突然,他们已在不经意间完成四目交汇,聂染青再想躲已是不可能了。她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时间掐得就是这么正正好。
习进南的手里还拿着车钥匙,看来是正要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见到她倒是很平静,表情自然,甚至朝着她点了点头:“很久不见。”
聂染青那微笑绝对是挤出来的:“嗯。”
习进南拿眼神示意她手里的袋子,接着微微一笑:“我送你回去?”
这次他们距离得比上次更近,聂染青从失措中回神,这才发现习进南说话稍稍带了鼻音,并且连面容都略有清减,整个人更加瘦削,但也因此更显眼神锐利,像是能察明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