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何人月下临风处,起一声梨埙(1 / 2)

凤囚金宫 端木摇 8907 字 4个月前

第42章 何人月下临风处,起一声梨埙

夜风沁凉,紧缠的身躯却滚烫炙人。

完颜磐胸膛的烫热,烙进我的心,一路烧至四肢百骸。

浓情四溢。

他死死地封住我的唇,绵密的热吻变得强势无比。

我从不知,他也会有霸道的时刻,宛如我是敌对的营垒,他强行攻城。

他热烈灼人的呼吸,仿佛要将我融化,又似要将我整个人吞入腹中。

四肢被他锁住,我在他怀中,迎合着他,也索求着他,像是置身熊熊烈火之中。

情迷之刻,神思俱乱,心头唯一的念头便是:

他爱我,我也爱他。

旁的,都无关紧要。

完颜磐略略松开我,我低喘着,遍体绵软。

薄刃般的唇滑至颈侧,带着烈火袭至,他用力地吮吻、噬咬。

颈侧蓦然一痛,我呼出声,闪避着。

“从今往后,只有我可以抱你吻你爱抚你,你也只能爱我一人,嗯?”他低声道,语气不容拒绝。

心神一荡,我情不自禁地颔首。

这般霸道的话,听来分外心酸与感动。

外袍垂落,左肩裸露,他细细地吻着我的锁骨。

他的大手摸向我的头,瞬间,满头青丝滑落,肩背丝丝的痒。

五指插入我发间,他凝视着我,眼眸缠火。

片刻后,他微微倾身,疯狂地吻我。

暗火疾速窜起。

丝丝的酥麻如电袭来,我如火焚身,脸颊热烘烘的,难耐不安。

全身滚烫,我迷乱地抱着他的身子,随着他的吻而战栗。

“湮儿,为我宽衣。”他的声音暗哑如夜。

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我使力推开他,“不……我们不能这样……”

他捉住我的手,迥异於寻时的淡定从容,祈求地望我,“我不想再忍了……我们早该如此,湮儿,不要拒绝我……”

他的眼中满是痛苦与坚忍,可是,我不想再心软,不想让叶梓翔难堪,“你说过要娶我,那就在你我洞房花烛的那一晚,再行夫妻之礼吧。”

“不,我不想再等。”完颜磐强硬道,“我不能让人捷足先登,尤其是那个姓叶的小子。”

“你不让叶梓翔捷足先登,就舍得让我在你皇叔的怀里承欢?”

他面色一变,阴晴不定地看着我,“不要再提皇叔。”

我骂道:“心虚了,是不是?你孬种!”

他被我激怒,在我胸脯上疯狂地吮吻着,不管不顾,带着一股狠厉之气。

我拚命地打他、捶他,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攫住我的唇,迅速攻占,如刀虐着我,如火烫着我。

“帝姬……帝姬……”

是叶梓翔的声音,夹杂着金戈的铿锵声。

我拚了全力,侧首望过去,余光望见叶梓翔正与七八个金兵激烈地打斗。

怎么会打起来?

难道是他望见我与完颜磐的这一幕,以为完颜磐凌辱我,这才愤而反抗、意欲冲过来救我?

“他们……打起来了。”我企图掀翻他,却是不得,在他的步步为营下溃不成军。

“听见了。”他闷声道,继续吻我,凌厉之气顿时消失,唯余缠绵。

“我说过,他少了一根毫毛,我会自毁一根。”

“那臭小子真扫兴。”完颜磐不乐意地爬起身,取了衣袍随意地裹在我身上,箍着我的腰肢不让我走,“这小子武艺不错,不过在你眼中,不及我。”

他自负地笑起来,我瞪他一眼,掰开他的手,“要么放开我,要么让你的属下罢手。”

他好整以暇地说道:“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的驸马如何为你上刀山下油锅吗?放心,你的驸马不会死的,先看看情况也无妨。”

以叶梓翔的武艺,一剑在手,那些金兵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那些金兵善射,并不精於武艺,在他凌厉的攻势下,多人受伤,渐渐不敌。

两个金兵从马上取下弓箭,毫不冲疑地对准叶梓翔射箭,神速无比。

幸好,叶梓翔警觉性高,避过利箭的袭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一边与金兵打斗,一边防着暗箭,势必分散精力,破绽便暴露了。

“快去阻止啊。”我催促道。

“湮儿,你这么担心他,我会生气。”完颜磐嗓音清凉。

“他受伤了,我也会生气。”

他说得闲适如云,“既然你生气了,那就让他再也不能妨碍我们。”

我愤怒,“我最后说一遍,去阻止。”

他缓缓微笑,似是一惊,“哎呀,你的驸马中箭了。”

叶梓翔的后背和左肩分别中了一箭,力有不济,却仍然与金兵打得激烈,试图突破重围,冲到我这边。

叶将军,你真傻。

他的招数不显凌乱,却是无力为继了。

暗寂深夜里,清凉月光下,他为我浴血奋战的剪影成为我永不可磨灭的记忆。

最终,完颜磐阻止了这场打斗。

叶梓翔箭伤两处,刀伤三处,都是皮外伤,完颜磐说没有大碍。

完颜磐终究答应我,让我南归,但是要我陪他游玩三日。

我归心似箭,如果可以拒绝,我绝不会在金国的土地上多待片刻。

我们在附近的农家住下来,金兵严密看管着叶梓翔,完颜磐带我在乡野间游玩。

策马当风,暖风拂面,潇洒快意。

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识的那些日子,我们无忧无虑地游玩,打打闹闹,好不快哉。

他总会突然吻我,温柔而深沉地抱着我,不过并没有像那夜失控。

夕阳西下,我们坐在草地上,望着日头慢慢地落下地平线。

日落之美气象万千,西天云海翻涌,云霞红彤漫天,似火燃烧。

几只猛鹰飞过,张狂得不可一世。

晚风悄悄,渐有凉意,他从身后拥紧我,“湮儿,很久没有像今日这么开心了。”

“嗯。”或许,只要放下所有的国恨家仇与心头的羞耻屈辱,人就会轻松一点、开心一点,可是,谁又能真的放下?我只不过是放下一点点,不忍扫他兴罢了。

“如果往后都像今日这样,那该多好。”

“如果你当了金国皇帝,宋金变回以前的样子,互不侵犯,你我都会快乐。”

“也许吧。”

“也许我们是在痴人说梦。”

完颜磐是金人,而金人凶残成性、杀人如麻,从那夜他下令射杀叶梓翔近卫的举动来看,他也不是善类,也是不折不扣的金人,秉性凶残,杀人不眨眼。

他好像在我脖子上戴着什么,我伸手一摸,摸到一个久违的东西,“阿磐,你给我带什么?”

他道:“象牙骷髅坠子,戴好了,不许拿下来。”

我仍然记得,在汴京城外的金营,就是因为象牙骷髅坠子,我与他终於相见,终於知道了彼此的真正身份。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象牙骷髅坠子,一直以为是完颜宗旺收藏着,却没想到回到完颜磐手里。

两年前的事,历历在目,却又好像遥远得令人感慨唏嘘。

完颜宗旺,是我与他之间不可碰触的伤口。

半晌,他道:“那次你眼睛失明,我去看你,你说了一些决绝的话。那夜,皇叔来找我,把象牙骷髅坠子还给我,说是你托他还给我的。”他顿了顿,苦笑,“那时候我很伤心,不过后来一想,又觉得也许不是你的意思,而是皇叔故意的,让我们互相怨恨,让我们死心。”

“他一见到这坠子,就认出是你的东西,但是他没有跟我说,我认识的阿磐就是他的侄子完颜磐。他拿走了坠子,我发现后去帅帐找他要回来,就在那里遇上你。”

“上天的安排很奇妙,很不可思议。”

“湮儿,我从来放弃过你,如果有,那也只是暂时的放手。”完颜磐合身抱着我,沉沉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无奈与悲怆,“我看得出来,皇叔这半生,唯一喜欢的女子,就是你,因此,他不会放手。在金国,即使皇叔死了,也轮不到我当皇帝,那么我只能等,只能慢慢筹谋,只能等着有朝一日把你抢回来。”

我终於明白,这两年来,他的冷漠,他的转身,他三番两次将我送回完颜宗旺的身边,他在我陷入险境时的突然现身,都是刻意的,不是偶然的。

他揉着我的手,“在没有十足把握前,我只能装作舍弃了你,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你送回皇叔身边,因为我必须让他相信,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觊觎之心。湮儿,你可知,每次送你回到他身边,你哀伤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割裂了我的心。”

停顿了半晌,他又道:“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可知,每当我看着你的眼眸,我比你更心痛。我恨自己,为什么我不是金国的储君?为什么我比不上皇叔?”

痛,恨,夹杂在他的声音里,听来沉痛万分,然而,当时当地,他的痛与恨又是多么剜心!

完颜磐转过我的脸,凝视我,“我一次次地伤害你,你有没有恨过我、怪过我?”

扪心自问,我恨过他吗?

也许恨过吧,可是每当我陷入险境,他总会出现,救我於危难,即使有恨,也随着他的爱护与深情烟消云散。

“现在不恨了。”我坦然看他。

“湮儿……”他欣慰地贴着我的脸。

“记住,这坠子不能拿下来,直至我娶你为妻的那一日,我再帮你取下来。”他霸道道。

“我一个姑娘家,戴着骷髅和海东青,多不衬呀。”我嘟囔着。

“不衬也要戴着,这表示你是我完颜磐的女人,谁也不能碰,连觊觎也不行。”

“那要等你多久,你才会来娶我?”

完颜磐的眼神倏然凶狠起来,“我尽快,你胆敢嫁给别人,我会杀了你。”

我怒哼:“你已经有了嘉福和乐福,又娶了徒单王妃,这怎么算?”

他抿唇笑起来,“怎么?你嫉妒她们?”

我别开脸,傲然道:“如果你有妻妾,休想我会嫁给你。”

他扳过我的脸,笑眯眯道:“好,娶你之前,我会遣散所有妻妾。”

叶梓翔不再易容,恢复了原本的面目,伤口只是随便处理而已,我想给他包扎一下,完颜磐不许,说会命人给他包扎。

用过晚膳,他要与我赏月,便拉着我来到农家的屋外。

我说累了,要回屋歇着了,他也不许。

“湮儿,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迷人吗?”

“不觉得。”

银河里仅有的几颗星辰很亮很亮,宝石般璀璨耀眼。

素影分辉,月洗高梧,不远处的林木像是笼着一层青白的薄纱,朦胧似雾。

今晚的月色,的确迷人。

他的属下藏得一个人影都不见,良宵静谧,月下盟誓,适合心心相印的男女互诉情衷。

完颜磐伸臂揽住我的腰,“湮儿,真希望这三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若你离京太久,会惹人怀疑的。”

“放心,我做好安排了,不会有人知道我南下。”他握住我的双臂,有所期待,“你喜欢这里的风光吗?如果我放弃所有,陪你在此听风赏月,你愿意吗?”

“我不喜欢这里。”我惊诧於他竟然有此想法,“阿磐,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也不会舍弃家国,隐匿一世。”

他黯然道:“只是说说罢了,你我都不是那种逃避一切的懦夫。我会尽力,掌控足够的权势,强些,再强一些,给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什么,他真的知道吗?

冷冷的讥笑从嘴角滑散……

完颜磐轻轻将我拥住,“下午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见我不语,他重复道,“你答应我,不嫁任何人,等着我娶你。湮儿,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尽力去实现,希望你不是敷衍我。”

我推开他,“你以为我信口开河?”

我没有想过要敷衍他,只是以宋金两国紧张的关系,他要娶我,只怕很难很难。

“在汴京城南的辛夷树下,我们的约定没有实现,这次约定,我担心……变数太多,我担心你一回去,就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