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画船载春归去,余情付 湖水湖烟(1 / 2)

凤囚金宫 端木摇 8560 字 4个月前

第57章 画船载春归去,余情付 湖水湖烟

四月初六,六哥诏叶梓翔赴行在。

三日后,六哥下诏:赐婚予皇妹宁国长公主与神武右副军统制叶梓翔,婚期定於三月后。

最开心的,莫过於叶梓翔。

他意气风发,眉飞色舞,逢人便笑,那眼底眉梢的笑意,甜蜜得可以溺死一只苍蝇。

这日,我约他在花厅品茗,是父皇最喜欢的白茶。

当我说靖康前父皇最喜白茶,叶梓翔再次向我表明驱除金兵、收复失地的决心,承诺道:“末将定当竭尽所能,尽快迎回二圣。”

多月不见,叶梓翔并没有什么变化,脱下戎装,换上白袍,是那个文武全才、清俊内敛的将帅,是那个对我痴心不改、默默守护我的男子。

他与六哥有些相似之处,文武全才,性情温和,怜惜女子,唯一不同的地方便在於:六哥较为风趣一些,他内敛寡言,是个闷葫芦。

假若他不出声,我完全可以无视他,以为身边并无人陪着我。

“对了,你所作的词,带来了吗?”

“带来了。”

叶梓翔从怀中掏出一叠白纸放在我掌心,谦和一笑,“还请长公主赐教。”

我接过来,起身行至窗前,展开白纸,仔细品读。

他站在我斜后侧,沉声道:“长公主为何喜欢末将的词?”

我笑道:“不告诉你。”

半晌,他从身后搂着我,“长公主不说,往后末将便不写了。”

身子一僵,我终究没有推开他,“你不写,我就不嫁了。”

叶梓翔低笑,侧首轻吻着我的腮,只是一吻,再无其他。

我微觉不适,但只能忍耐,静静不语。

“奴婢参见陛下。”是漠漠轻寒的声音。

闻言,叶梓翔立即放开我,转身,躬身行礼。

我仓促行礼,含羞问道:“六哥何时来的?”

赵俊迈步进来,一身帝王常服衬得他的面色愈显俊白,衬得俊美姿容如冰玉那般坚脆。

他回我一抹温柔的笑意,“刚到。”

而我身边的叶梓翔,沉默持礼,有些拘谨。

这二人皆是文武全才,一为傲世九天的帝王,一为锋芒内敛的武将,看来颇多相似之处,我却知道,他们很不一样,一君一臣,又怎会一样呢?

处在六哥的位置上,统摄全局,不得不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处在将帅的位置上,纵横沙场,一片报国丹心,只需奋勇杀敌。

赵俊看见我手中的白纸,“湮儿,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叶将军新作的词。”我折好笼在袖中,笑问,“六哥是找我还是找叶将军呢?”

“谁都不找,我找茶。”赵俊亲昵地拉着我的手坐下,也让叶梓翔坐下,眉宇堆笑,“六哥想念你煮的茶了,便来花厅寻你,叶将军,湮儿的煮茶功夫大有长进,今日你有口福。”

“长公主亲自煮茶,末将荣幸。”叶梓翔见我们兄妹俩这般亲热,倒无惊讶神色。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看我煮茶,突然,六哥提起黄天荡之战,问道:“朕听闻完颜宗旺出现在镇江,卿以为他为何秘密南下?”

我凝神听他们的对话,暗自思忖着六哥究竟知道多少,不留神被滚烫的茶具边缘烫到。

我轻呼一声,六哥立即警觉,拽过我的手,垂首对着我的手指吹气。

六哥满目焦虑,叶梓翔也担忧地看着我,眼中到底浮现一丝怪异。

“还是很红,为何这般不小心?”赵俊温柔地轻责,专注於我被烫红的手指,接着伸臂揽着我行至墙角木架前,将我的手摁在一盆冷水里。

“不疼了,六哥。”有外人在,他这样搂抱着我,实在不妥。

“不行,要多浸一会儿。”

“六哥,我自己浸吧,你去帮我煮茶。”

“那你要多浸一会儿,不然我就再押着你的手。”

赵俊转身回座,笑如春阳明朗,“湮儿对这些小病小痛总是不在意,非要我押着才行。”

叶梓翔一笑,没有回应。

每当我与叶梓翔一起,六哥总会突然出现,如此三四次,我便知道,六哥是故意的,故意破坏我与叶梓翔独处。

越来越觉得六哥待我与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个六哥,还是和以前一样亲昵,但感觉就是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我时常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日,雪儿和霜儿邀我去坐坐,时至传膳时分,便与昔日的贴身侍女共进午膳。

能够侍奉六哥,她们对我心存感激,一个劲儿地劝菜劝酒。

盛情难却,我多饮了几杯,没想到这酒后劲颇大,我又饮得急,膳后便觉得遍体发热、头晕目眩。她们劝我暂歇在她们的床榻上,待觉得好些再回去。

一躺下去,就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觉,真舒服。

半梦半醒之间,恍惚觉得有人吻我的唇,由最初的温柔转为缠绵,由最初的试探转为沉醉。

湿热的吻滑向耳珠,热气铺洒开来,那人的鼻息愈发粗重。

他的唇舌再次回到我的唇,仿佛品茗,悠闲缓慢地品着清香回甘的茶水。

我猛地惊醒。

是谁趁我睡着的时候轻薄我?又有谁能够进入雪儿和霜儿的寝殿?

心口猛跳,是六哥。

全身僵硬,手足一热,后背渗汗。

六哥,六哥,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应该怎么办?

他好像没有察觉到我已醒来,仍然沉醉於这有悖伦常的亲密。

虽然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他趁机吻我,我并不觉得猥亵。

俊美轩举的六哥,风华出众的六哥,我从小就崇敬的六哥,与猥亵、轻薄这样的词汇永远不相干,风牛马不相及。

热吻绵密,深沉,缱绻。

然而,这是不对的。

也许,他觉得大宋国势未稳,臣民期望过高,他深感压力太大,无处排遣,而他的嫔妃都无法理解他,便想从我身上寻求抚慰。

也许,真的是这样。

我保持着熟睡的样子,发出一声梦呓,就像小时候那样,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整个天地清寂如斯。

六哥没有任何举动。

我侧过身,背对着他,再次呢喃道:“六哥,什么时辰了?”

良久,六哥以指尖轻触我的腮,流连片刻,躺下来侧拥着我。

睡意全无,我闭目,警醒。

他什么都没做,静静地拥着我,大约一刻锺后,起身离去。

我睁眼,方才觉得后怕。

六哥,你已不再当我是妹妹了吗?

可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呀!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除了请安,我有意无意地避开六哥,也不再约叶梓翔进宫。

六哥几乎每日都来探望我,我以各种借口打发他走,不让他在我的寝殿多待片刻。

我还没想好以后如何面对他。

这日,骄阳当空,碧空如洗,我穿上宫女服饰、带着漠漠轻寒溜出行宫。

出宫后,寻了一家客栈换好寻常女子的装扮,然后去荡舟游湖。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来到湖边,雇了一条画舫,让船夫先游湖一圈。

湖边垂柳依依,一川碧色。

日光斑斓倾泻,一湖碎金。

漠漠轻寒安静地陪着我,并不多话,我一边赏景一边想事,却仍然想不出可行的法子。

我不能让六哥深陷下去。

这事要告诉李容疏吗?他足智多谋,应该会有法子,可是,六哥与我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怎能让旁人知道?

到底要不要告诉李容疏呢?

很快的,画舫回到原点,算是游完一圈了。

我让漠漠包船一日,不过船家说家里有点事,必须回去一趟,他的侄子顶替他一阵。

画舫再次摇向湖心,却不是原先的路线。

轻寒问道:“船家,为何不是方才的路线?”

我扬声道:“游湖不能‘重蹈覆辙’,船家,还有什么地方风光秀丽,你摇过去吧。”

这小伙子没有应话。

这游湖的画舫虽然不大,却五脏俱全,风帘翠幕隔绝了船家与外人的窥视,船舱内有青竹桌椅,更有青竹小榻,榻上铺着一袭天青粗缎。

船家的侄子果然摇到一处风光奇秀的地方,远处层峦叠嶂,近处水清如镜,青山碧水,蓝天琉璃,一带风光直可入画。

忽然,画舫慢慢停下来,不动了。

漠漠正要出去问怎么回事,但见那戴着斗笠的船家侄子撩开风帘翠幕,径直步入船舱,轩昂刚健的身子站在帘幕前,船舱立时变得逼仄。

漠漠轻寒迅捷起身,挡在我身前,娇声怒喝:“放肆!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那人不为所动,不惊不慌,我心下疑惑,试图看清他的面目,他的脸孔却被斗笠遮住。

轻寒再次怒喝,他缓缓摘下斗笠,整张脸立时展现在我眼前。

他剑眉轻挑,深深一礼,“尊贵的宁国长公主,别来无恙?”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睁目望他,心中的惊喜千滔万浪。

他怎么也私自南下,并且悄无声息地潜入绍兴?

漠漠见我没有开口,拉开架势欲打,喝道:“还不出去?”

“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我压下所有的思绪,淡然吩咐。

“长公主?”她们错愕不已。

在我的眼神示意下,她们带着疑惑退到船头。

他变化不大,肤色仍是黝黑,姿容仍是俊美,眼睛仍是黑亮,是我梦中的模样。无论身穿什么衣衫,无论是在哪里,无论过了多少年,他总是让我无法将他当做仇敌,总是让我浑然忘我,痴痴地望着他。

就在宁静的凝视中,他的眼神慢慢变了,疾步上前,拥我入怀。

紧紧相拥,像要付出所有,融为一体。

眼眶湿润。

“你怎么来了?”过了好久好久,我哑声问道。

“我来抢亲。”完颜磐的声音也低哑得湿漉漉的。

简单的四个字,便让我落泪。

建炎三年四月分别,到现在的绍兴元年五月,整整两年,忙碌时想他,清闲时更想他,我无法忘记此生此世唯一爱的阿磐。

坐在小榻上,他吻去我脸上的泪水,唇慢慢滑至我的唇,最终,唇齿交缠。

两年的分离与想念,让我们忘情拥吻,不顾一切。

在蓝天碧水之间,倾心相爱,彼此不负。

夏衫单薄,我感受到他胸膛的滚烫,在他激烈的拥吻下轻轻战栗。

天旋地转,灰飞烟灭。

此时此刻,我不再是赵飞湮,而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

睁着眼,眼前是心爱的男子;闭上眼,脑中所浮现的仍是这张俊美的脸庞。

他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着我,他眼中缠绕的情丝缠紧了我,让我疾速沦陷。

躺倒在小榻上,完颜磐吮吻着我的耳珠、脖颈、锁骨,疯狂而迷醉。

我紧抱着他,体内的暗火悄然被他点燃,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索求着他。